来往的人更不待见他,随手拿起不要的菜叶子往他身上砸:“不要脸的玩意儿,还不信邪!”男子被砸的一哆嗦,如应激般刚要动弹,就被狱卒粗鲁地按到铡刀下,头一晕。他模糊的视线里看着远处的天,近处无数指指点点的嫌恶眼神,肝肠寸断,入坠黄泉。男子耗尽了心神力气,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得到的确实还不如死在外面的结果。可他实在不甘心,不甘心啊!“我是太子,我才是太子……!”他张着嘴,嘴唇不断地重复,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阳光刺眼,这七日里习惯了昏暗的眼睛不由得被刺激得流出眼泪,水光之下,他却如有神般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茶楼处坐着两个人。少年少女谈笑间朝他看过来,手中端着茶杯,如同看一场将要落幕的戏剧般,静静地等着他的死期。那个长着与他从前一模一样脸的少年看着他,好像读懂了他口中的话,牵起了林元瑾的手,就看到林元瑾疑惑地回头,好似天真不解。少年接着缓缓启唇,无声地说:“太子?她嫁的是太子。”他笑容浅淡,过去总是寡淡无味的神色如今却透着意味深长。“如今,我才是太子。”啊……男子猛地睁大了眼,颤抖着如同骤然意识到了什么,可一切都太迟太迟了,还没能再多想一秒,连暴怒和恨意都没来得及升起,只是徒然朝他们的方向挣扎着伸出手。下一刹。刀光划开了空气。血色弥漫在地上。只余一道钝声坠落在地上,便再无声响。路边的百姓撇着嘴挪开了视线,如往日般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来去匆匆。有的人渺小得像是他过往再瞧不起的虫豸,狼狈地死大庭广众之下,却仿佛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中风“娘娘。”宋姑姑匆匆走进殿内,面上含笑连忙与卧病在床的皇后说。“殿下他们回来了。”皇后缓缓地睁开眼,听到“回来”二字时眸中还亮着,在看到宋姑姑身后缓步走进来的两人,光芒倏地黯淡了下去。是他们啊。更令皇后难受的是,崔夷玉眉眼澄明如月,身形细挑,竟依稀透出些故人模样,搅得她心中愈发不宁。“母后近来可好些了?”林元瑾语气关怀,问起宋姑姑。她看了看奄奄的皇后,似乎连起身都难,只是疲倦地侧目看着他们,像是无话可说。“这几日娘娘总是夜里多梦,心神不宁。”宋姑姑“唉”了声,“安神香熏得久了也不顶用了。”“太医可说了些什么?”“太医说娘娘郁结于心,身子骨虚弱,需得静养。”左不过是些没什么用的套话。皇后自打卧病之后,对声音格外敏感,本就不宁的心神禁不得半点风吹草动,看谁都觉得可能要害她,平日里休息都屏退了旁人。如今殿外守着不少人,殿里却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四人。“秋日风凉,母后要格外小心些。”林元瑾坐在床边,认真地提点着,见宋姑姑含笑点头,对上皇后昏沉的视线,“如今祭祀礼成,儿臣是来向您报喜的。”“一路上事事顺利。”林元瑾声音轻快,考虑到皇后精神不振,简略地说了说祭礼的事。等说得差不多,皇后紧蹙着眉头,似想随口将他们打发走的时候,林元瑾才仿佛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来,开口补充。“倒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恼人得很。”林元瑾用埋怨的语气说,“随父皇出京的路上,遇到了个乞儿模样的疯子,竟自称是太子,想冲到父皇面前,指认夫君是假太子。”她清恬的声音透出苦恼,像是觉得这件事荒谬得很,说出去都惹人发笑,却实实在在地恶心了人。皇后却猛地睁开了眼,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对上了林元瑾意外的目光。“母后?”林元瑾偏了偏头,仿佛完全没想到皇后会因为这件事而有反应,只困惑地笑道,“怎么啦?”“那人……”皇后张了张嘴,想直接问出口,却实在不敢在宋姑姑和林元瑾的面前说。不过林元瑾马上心领神会,扬起明媚的笑容,体贴地说道:“您说那人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了疯症,竟想假冒皇室,触怒天颜,陛下早就将他下了狱,就在几个时辰前于菜市口斩首了。”“疯便疯了,白日起做起梦来,居然还闹到了父皇面前,成何体统。”林元瑾饶有道理地摇了摇头,唉了一声。皇后听到“斩首”两字,脑子“轰隆”一响,如受彻骨之寒,浑身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她脸色铁青,撑着所有精神,濒临崩溃、绝望又透着半丝希冀,艰难地看向站在林元瑾身后安静不语的崔夷玉。
妄图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不是他,不是他,不要是她的符仪……皇后的眼里充斥着血丝,直直地盯着崔夷玉,任谁在此都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她已经没有伪装的气力了。却见崔夷玉垂眸静静地望着皇后,淡漠的漆瞳里映照出了她狼狈的样子,缓缓地眨了下眼,似无声的肯定。皇后想将手伸出被子,却身子单薄的如同一张被浸透了的宣纸,一扯即碎,看着崔夷玉的眼神发直。看着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原本属于她亲子的脸庞,好像再看不到其他的存在。死了……?她的符仪,她养育多年耗尽心血的亲子,居然就这么荒唐地死在了他的亲父手中?皇后按捺不住咳嗽,如要将胸口为数不多的气都尽数吐出来,如索命的厉鬼般恶狠狠地盯着崔夷玉,万念俱灰之下,恨意仿佛能凝成实质。过于强烈的悲伤直冲而上,愤怒与绝望疯狂地挤压了她的精神,怒急攻心。皇后脖子一梗,像是不受控制,嘴巴也随之一歪。“娘娘?娘娘?!”宋姑姑慌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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