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崔夷玉表面只嗯了声,一时都顾不得其他,只抱着林元瑾去洗漱,心中隐隐有些后怕,若当真和太子口中那般敷衍地演一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张嬷嬷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走到床铺边,目光如炬,细细审视。只见被褥凌乱濡湿,正是尽情欢爱过的痕迹,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她这才唤人进来收拾,自己则转身离去,开始思索明日如何呈上。 深夜灯柱已灭。床帏间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寂静的黑夜之中,只是稍微动一下,发出的声音就格外响。林元瑾紧闭口舌,双手放在身前,曲起双腿,无比拘谨地侧缩在床内侧,大气不敢喘一声。帐篷通过风,床榻也已经被婢女收拾干净还熏过香,早已没了之前羞赧的气味,但……也不止有她的气息。窒息感蔓延到头顶,林元瑾只希望自己再也不用呼吸。太久保持在同一姿势,肩膀已经麻了,脖子也有点酸胀,但转身就必然会弄出动静。林元瑾生平从未这么紧张过,就好像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像做错了事一样,前后两难。可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错的不是以太子皇后为首包办婚姻还恃强凌弱的的封建君权…?林元瑾想东想西,脑子一团乱。背后隐有少年浅淡的呼吸,同样一动不动。两人脊背相对,默不作声地伪装着安睡之态。实则谁都没睡着,也睡不着。但谁都不敢轻易打破这份死寂。心思澄明,问心无愧之人敢同床划界,分清你我。可惜哪怕是情急之下,别无选择,两人刚经历过那出于他们而言过于越界的戏码,也不能说自己不愧不怍。只要有一瞬放纵自我破开了理智的枷锁,就说不上清白。崔夷玉无声地睁开眼眸,漆眸中不见半分睡意,只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屏风,无比清晰地知晓,即便之后对太子乃至皇后隐瞒真相……他与太子妃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经由方才发泄,他只觉身体进入了一种诡异的、长久的空虚之中,没有高涨的躁动,只有无尽的平静。然而崔夷玉的头脑里仍在反覆闪回方才旖旎的片段,强逼着他面对无法挽回的现实。他的欲念,他的卑劣,被他自己扒得皮开肉绽再呈到了林元瑾的眼前。在头脑发热卸去了仁智礼义的束缚之时,被欲望驱动的身躯与寻求繁衍本能的山林野兽并无区别。或者说,作为经过训练的暗卫,崔夷玉的力气和手段更多。林元瑾或许不知,但崔夷玉自知情热之下悄无声息地越了界,除开可能被嬷嬷瞧见的地方,还留下了本不该留下的指痕。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交接,下意识还原了他曾臆想过的靡丽之梦。……糟透了。崔夷玉的眼里浮起了对自我的厌弃。直至眼下,他仍会因为身后少女轻微的动静而走神,去想他作为暗卫本不该关心的事。一切的一切,都在冰冷地提醒着他,他早已不是一把称职的工具,更不是过往无欲无求的替身。耳畔突然传来窸窣的小动静。崔夷玉些微偏了偏头,看见林元瑾小心翼翼地揉着僵硬的脖子,悄悄地想转个身,却在扭头的瞬间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人目光乍然相触,又迅速各自挪开,好似生怕有火星子炸开,又勾起奇妙的回想。错开之后,又觉得这般过于刻意,反倒愈发尴尬。沉默蔓延,如锁链般缠到脖颈上,真切地感受何为窒息。林元瑾定了定神,彻底翻过身,正对着崔夷玉,恍若无事地用气声说:“你也没睡啊。”……要这样说吗?哪怕是在黑夜里,林元瑾也感觉眼前一黑,没有想到从未为谈话发过愁的自己能说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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