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慈:“……”
楚慈松开手,转了个身,闷闷地:“你去吧。”
这下就算韩越的大脑不懂,他的第二个大脑也秒懂了,接过上面那团浆糊的的指挥权让胳膊掀开被子让腿去压住人,浆糊里只有那片床头灯照着的一小块后颈和湿润的唇,含进嘴里又凉又甜,用不了几下就化在舌尖。楚慈学不来自然而然的主动,但手术之后韩越的病和他的病一起慢慢好了起来,他开始学会如何被动才能让两个人都好受一些。
北方的冬天干得燥,加湿器兢兢业业地制造水汽,外面下了一天的雪,什么杂音都被吸收干净。韩越的气息喷吐在他的颈侧,进去的时候楚慈忍不住抓了把枕头,随后就被一只滚烫的手粗糙地握起来,转而十指相扣。
楚慈打哈欠不怎么张嘴,不张嘴就容易湿眼睛,于是抹了一上午眼睛,中午囫囵吃了两口就睡了,醒来身子沉得像被拆了重组的化合物一样……奇怪的比喻。
实验做到关键的一环,很难想象那些仿佛发霉一样的铜锈一般的沉淀化合物会在接下来的一系列反应中变成带着金属光泽的纯净的蓝色。而每一克都绝不能从实验室里离开。
绝不。
楚慈闭了闭眼,从沙发上把自己撑起来,人彻底清醒了。
韩越在他睡着的时候发了微信,人刚下飞机,让他记着吃饭还有吃药。
楚慈手一顿,在“忘吃药了”和“不想吃了”之间挣扎了一会儿。
韩越打电话了。
楚慈秒挂。
韩越:吃药了吗亲爱的
媳妇儿:[图片]
媳妇儿:吃了
韩越:谢谢老婆体恤,么么哒
媳妇儿:滚。
如今每年韩越都要出两趟差,年中一次年底一次,一次出差三个月,出差回来休三个月,去哪儿了干什么楚慈一概不问,韩越也没法说。对于一些超自然现象,来自外界的观测越少好,军方科技领先民间一百年,可想而知韩越带着人跟姓于的在捣鼓什么东西。
那些不是楚慈的研究领域,两者井水不犯河水,他没什么好关心的。至于韩越本身,他有手有脚饿了会吃渴了能喝有病知道吃药天冷记得添衣,更没什么好关心的。有意外事故该追究谁责任追究谁,天灾没辙,人祸自讨,真牵扯到恩恩怨怨楚慈也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命。
韩越觉得他这点可恼人了,分这么清楚干什么,简直随时随地都做好自己出去就回不来的准备,预防针那叫一个成吨地打,扒拉出来的各种各样的遗书都有好几封。有意识留遗嘱也算是把他放在心上了。楚慈还会对自己的遗书一年更新两次,到后来韩越拿去看了感觉其实这玩意儿还挺有意思的,觉得自己也得整一个,必须要手写,有仪式感,把没用过几次的礼品钢笔都翻出来吸好墨了,被楚慈一把夺走,墨水全甩在了墙纸上。
晚上科室聚餐,楚慈跟着去了,性质单纯,权当蹭饭。但他参加聚餐是件罕有的事,点了几道之后菜单转到他手上,他翻了翻,要了道椒麻鸡。
在场的人没几个知道他能吃辣,都惊讶地笑起来。楚慈面不改色,点完了就给了下一个人。等菜上来了尝了一筷子,不够辣也不够麻,油没放多,辣不入味,唯一的优点只有肉够嫩,上面的青花椒虚有其表,点缀而已。
旁人看他点了不吃,问他口感如何,楚慈说太辣了,吃不下。
于是他又是那个不会吃辣的李工了。
晚上回去,家里有韩越做好的三明治,本来是当明天早餐的,现在被他拿出来热了再吃一顿。他想研究所外面那条街上的鸡汁小笼包了,虽然没韩越做的好吃,但阿姨调的辣子香。他不瞒着,睡前的微信里一五一十地跟韩越把今晚上的聚餐说了,那边的“正在输入中”足足闪了三分钟才停下,半响终于发回来一句:
“好吃吗?有没有不舒服?”
“不好吃。”楚慈想了想:“不够麻也不够辣,只吃了一块,没不舒服。”
于是韩越的消息又开始一条接一条地往外冒。楚慈看着时间,还有一分钟,他已经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10点49分,韩越发了最后一句话:“我想你了。”
……哦。
楚慈快睡着了,划开语音通话,拨出,开外放,然后搁到旁边。连通的声音一直响,响到楚慈以为韩越会任由这通电话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媳妇儿。”韩越那边有点衣服刮擦的噪声:“要睡了?”
楚慈“嗯”了一声。于是韩越又开始跟他闲聊了十分钟的天儿,从明早吃啥聊到今晚星星很多可惜手机照不出来,帝都那边多云转阴明天上午估计又得下雪,哪个老头的儿子闺女媳妇儿侄子又整出了什么八卦,楚慈偶尔搭腔,不做评价。
“韩越。”楚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嘚吧嘚,韩越“嗯?”了一声。
“我想你了。”
“真的?”
“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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