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呼吸一秒,不知为何,总感觉心里隐隐发慌,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安定不下来,却又找不到缘由。邵揽余尽量忽略这种怔忡感,往轿车等待的位置走去。管家替他拉开车门,邵揽余却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往身后大门栅栏的方向看去,花花草草点缀的角落里,有一个十分不起眼的漆绿色邮箱。虽说是邮箱,但更多的作用其实是摆设,如今的时代很少会用到这玩意儿,邵揽余也没那个情调去给人写信。只有一次,席未渊让人送了封来自三瑞里的信,就放在那个邮箱里。盯着邮箱看了半晌,邵揽余鬼使神差,提步往那边走。管家不明所以跟上,回忆片刻说:“佣人昨天检查过,最近没有收到信件。”邵揽余置若罔闻,手指输入邮箱密码。滴答一声,邮箱门倏地弹开,管家神色一顿,疑惑不解地皱起了眉。里面躺着一个类似首饰盒的东西。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外观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邵揽余也愣了愣,拿起那个首饰盒,不假思索揭开。那一刻,手指忽然抖了下厉害的,盒盖从手中滑落,跌在地上。邵揽余心脏不受控制一缩,仿佛被人拿刀扎破了动脉,有种血液和体温流失的错觉。他怔忪地注视着首饰盒里的东西。那是一块附着了麒麟与蔷薇花纹的玉玦,原本花纹脉络清晰,玉壁精致圆润。然而现在,玉玦中间多了条不和谐的裂纹,裂纹渗进了红色鲜血,缓缓蔓延开来。蔷薇染血,触目惊心。 凌迟摧毁车外风景如梭,车内邵揽余握着那块裂开的玉玦,面容仿佛笼罩了一层阴影,神色晦暗不清。他沉默许久,指腹摩挲着玉玦上的裂缝,将带血的玉玦放进大衣内侧,随即给邵寂拨了则通讯。少顷,对面接通,邵揽余简明扼要指示:“联络驻军基地,我要娄曲和晋山台的实时情况。”邵寂:“好,我马上联系。”岳崇住的地方不太远,就在富人区那一块儿,邵揽余刚下车,抬头就看见别墅外候了好些人,明显是笃定他一定会来,特意在这等着。
一位疑似管家的女人,微笑着迎上来,问了声好,引领他往别墅里走。进门时,邵揽余属实没想到,这别墅里竟然还挺热闹。岳崇的小儿子刚上小学,六七岁的年纪,正是精力旺盛闹腾的时候,拿着玩具车到处碾人玩。他横冲直撞,差点撞上了进门的邵揽余,撞了人还理直气壮,十分没礼貌地冲着客人大喊大叫。岳崇正在客厅里接待几个好友,听见动静也没出来看一下,象征性问道:“怎么了?”见状,跟过来的保姆赶紧把小孩抱走了。邵揽余走进去,并未表现出被怠慢的不悦,反倒一脸温和:“岳首领,听说小妹受贵千金邀约,正在这里做客,时间不早了,我来接她回去。”客厅里几人望过来,沙发中间的一名年近半百、体态臃肿的男人,正是新首领岳崇。岳崇面上的热络淡下去几分,笑了笑道:“原来是邵先生来了,真是贵客啊,邵小姐和我女儿在一块儿呢,她们姑娘家家的贪玩,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回去,既然邵先生来了,不妨坐下来喝几杯,免得传出去说我待客不周。”邵揽余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慢条斯理扫了眼在场的另外几人,都是些半生不熟的面孔,应该是官场上的人。他没有推却,坐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一小时后。邵揽余阔步从岳家出来,身后跟着蔫头巴脑的邵凌姿。邵凌姿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没了平日的风采,表情憋屈又有些自责,快走几步跟上前边的人。“大哥,对不起,”她无精打采说,“我给你惹麻烦了。”邵揽余目光清浅地带过她的脸,淡淡道:“你给我惹了什么麻烦?”邵凌姿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来看他们脸色,受那个窝囊气。”一想到不管在家还是在外,从来都十分体面又受人尊重的大哥,方才被那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货首领,故意轻视怠慢,丢在旁边坐冷板凳,她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邵凌姿越想越生气,说道:“我原本不想来的,都怪那群见风使舵的小人,自己想巴结岳妍就算了,居然还敢明里暗里贬低我们邵家,我一生气就……对不起大哥,是我太冲动了,中了人家的圈套。”听着对方的打抱不平,邵揽余面无异色,好像不太在意:“和你没关系,别想太多,只是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不安全。”他倒不是在安慰对方,倘若今天的事真要怪,也确实怪不到邵凌姿头上去。岳崇本就想给邵家添堵,没有邵凌姿也会有其他人,对方今天借题发挥把他叫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邵家一个下马威,明里暗里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识好歹,邵家就要倒大霉。不过邵揽余压根将其没当回事,比起岳崇儿戏一般的威胁,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费慎那边的情况。先前在岳家,邵揽余收到了邵寂传过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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