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了把脸,就听见楼下有个熟悉的声音吆喝过其他小贩的声音,特别响亮。庾怜随意地把毛巾搭上晾衣架,拉开窗冲楼下看去。
果然是吴二条,他穿着拉风的夹克衫,抬起头爆炸头随着他晃,摇了摇手笑着:“欸!这儿!”
庾怜抬起手指让他安静点,见吴二条噤声后,走回房间里换了件短袖,猫眼看了看对门紧闭着,这才大摇大摆出了门。
“王姨,我车钥匙嘞?”庾怜抓起柜台上的豆沙包咬了一口,笑吟吟问道。
“你个瓜娃子,又要去哪耍?”王阿姨拉开抽屉,嘴上还喋喋不休道,“那个爆炸头一来你就不回来是不是!”
庾怜边接过钥匙边笑道:“咋会,我保证早点回来,给你带城南的西瓜,老甜了。”
王阿姨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多说话了。
庾怜看着拉风的吴二条,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打招呼:“穿这么骚包,不嫌热?”
吴二条嘻嘻哈哈笑道:“庾哥,你不懂,这叫fashion”
庾怜哼哼一声,走向车棚那辆去年攒钱买下的铃木,长腿跨上皮座,干净利落地打上脚架,微微仰头示意:“怎么说,去哪?”
吴二条的爆改s5响着夸张的“嗡嗡”声,听着像噪音,但在满是吆喝声和车流的窄小街道上也不显得吵,庾怜在远处看着他的爆炸头抖了抖,左腿又往下扑蹬几下,骂道:“我靠!庾哥,哥们儿车打不着火了!”
庾怜听着叹了口气,熄火又打了脚架下车给他看看。
“欸我去,刚刚还好好的!”吴二条又猛地踩了几下反冲踏板,还是跟刚刚一样,他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爆炸头,嘴里又叨叨骂道,“肯定是刚刚遇到个晦气的人!最近怎么那么衰!”
庾怜倒是不否认他的话,问道:“怎么?”
“他妈的你知道庾哥!我刚刚居然遇到上次那个说要带你走的太子爷了,我服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就在这附近!”吴二条一说起这个就激动,见庾怜没回答他又忍不住叭叭两句,“我们这是什么命啊,那个太子爷就是狗仗人势!初来乍到,就想顶了你的位置当西中的老大!
庾哥,你放心,就算狗剩那帮臭狗腿因为那几个臭钱臭人脉就跟了他,我也不会抛弃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吴二条说激动了,看着庾怜不知道在看哪里发呆,又问道:“怎么样啊庾哥,实在不行就算了,我骑你的车载你呗——”
庾怜看着楼上405的窗户和席翊对上眼,看着对方冲他笑了下,听见吴二条说最后那句才回过神来,撇了撇嘴:“你想得美。”
“哎哟庾哥!我的好哥哥,你买来这么久我还没骑过,不,别说骑,摸我都没摸几下~”吴二条又开始犯贱了,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缝。
庾怜听到“哥哥”这两个字明显顿住了,但他还是一如往常没怎么搭理发癫的吴二条,按例检查完外机没什么异常,又打开了破烂s5的皮座,旋开油盖,摇了摇车身,音调都有点高了:“你他妈车没油了你不知道啊?”
吴二条一拍脑门:“操!他妈的油表坏了我忘了看——”
庾怜看见他车前挂着水果和花,想着今天吴二条来找他应该是要去看西城烟酒店的老板。林老板因为几年前的一场车祸截肢了,现在在家调养,生意倒也还算顾得来,就是做不来以前那些讨债的狠活了。
西城烟酒店私底下给镇上那些赌博的人放高利贷,其中的脏活累活就是讨债,有时候会见血,但是庾怜已经慢慢习惯这种生活了。
庾怜不经意抬了抬头,发现刚刚站在窗前的人影已经不在了,窗帘被风卷起来。
在这样的生活里存活的第一原则是无视分离的痛感,抑制所有涌动的情感。
“你搁这等我下,我去拿桶油。”庾怜又转身回到无极公寓,方向一转走了偏门。
进了楼道完全隔离开门外的阳光,明亮被阻挡在外,透过最顶上的小窗射进一段光柱,漂浮着细小的颗粒,庾怜隐约记得书上有说过这是啥东西。
突然转角出现一个身影,高大的人影在那段光柱里,他抬了抬手挡住光线,低头看着站在不远处有点手无足措的少年,笑道:“丁达尔效应,还挺好看的,对吧哥哥?”
庾怜心底里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但表情很臭:“怎么哪儿都有你,真晦气。”他抓起放在楼梯底下的油桶,准备往外走。
席翊又快速上前,挡住去路,有点暴躁地按住庾怜的后脖颈,劈头盖脸地吻了上去,也不管吻落在什么位置,下颌,耳廓,下巴,亦或是唇角。
庾怜手上的油桶“彭”地一声摔到地上,堵住了铁门,又发出一声巨响,他被迫偏着头和他接吻,这个不合时宜的吻,像玩笑,很荒唐。
席翊忍不住咬了咬他脖子上的那颗红痣,又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我不打算走了,哥哥,你知道吗?这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然后我就发现我每次都要想着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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