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暴吼,城墙上的士兵都往两边阶梯跑,脚下不断震颤的墙体抖得更厉害,本来就不稳固的城墙开始簌簌地往下滚落碎石,木恒跑得飞快,但这墙抖得太厉害了,人就像踩在抛动起伏的浪潮上一般,身旁的小兵被带得跌倒,木恒一把拽起人,扛在背上,三两步往下奔。
在他身后,墙体摇摇晃晃,正在被人强攻。
原来是敌方匍匐在地,伪装着缓慢逼近了城墙,木恒的眼光凝聚在远方山坡,没有看到脚下。
伴随惊天动地的一声“轰——”
墙是很弱!!
可墙真塌了啊!!
司绒翻身下马,营地里可以望见城墙上的火光,风里来往的都是血腥和伤药味,她没有上过前线,这仿佛在跟死神争抢领地,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中间地带。
她静立在风中,看到猛然倒塌的一角火光,消息还没递来,但所有人都从那朝天空腾起的黄色尘烟里看出来了。
——城墙塌了。
风静下来,高呼声戛然而止。
他们刚刚涨起的士气被勒住了气口,人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们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
司绒立在光影中,凝视那团黄烟,嘎嘣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丸。
她作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决策:“塌了正好,原守军弓\弩掩护,打散敌军攻势,黑骑整装冲锋,给青云军开路。”
一切的失败都不是失败,是为之后的胜利铺路,城墙若在,有守成平稳的打法;城墙塌了,有猛烈回攻的打法。
司绒必须在此刻迅速拉起四营的士气,这关系到驰援的两百重骑的冲锋力,也关系到已经到达的青云军步兵的士气。
“怕什么,塌的是墙,立起来的是阿悍尔的英雄们。”
司绒咬着糖丸,一层薄薄的蜜化开,药味儿充斥口腔,在伤兵和传讯兵的注视下,她的声音是嘶哑的,神情是平静的,却说着最张狂的话。
“现在,该让他们见识见识阿悍尔弓骑兵的厉害了,碾碎他们。”
四营上空,士气完全被点燃,火光冲天,怒气冲天,冲劲儿直啸夜空。
他们不是被攻破了,他们是要转守为攻,憋了一晚上,闷挨了一晚上打,也该轮到阿悍尔拔刀了!
有人与司绒同时作出了一样的决策。
封暄从司绒身后拉过缰绳,翻身上马,往旁伸手:“弓来。”
九山吃力地抛上九张弓,封暄身骑白马冲入高涨的士气里,迅速搭弓,浑凝滞涩的拉弦声在风里揉散开,紧接着一道爆裂般的声响,银色的游光势不可挡,刺破沉闷的夜色,猛地扎入了坍塌的城墙左侧。
“砰!”
封暄力道大,判断力惊人,瞄准的是坍塌城墙左侧摇摇欲坠的部分,这道力一点儿没浪费,从墙体薄弱处进入,巨大的冲击力把左侧的城墙瞬间轰塌。
彻彻底底把那道缺口打开了!
底下的敌军正要冲入,就被头顶再次砸落的石块土块打了个措手不及,抬头迎面又是守军密集的箭雨!
稚山策马离得最近,这声儿剌得他耳朵疼,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为什么封暄和司绒要带重骑来了。他们带来的不仅是重骑,还是阿悍尔最引以为豪的骄傲,是他们士气的黏合者。
黑甲黑马的重骑兵像愤怒的潮水,跟着这一箭的力道往前冲锋,跺得土地震起灰尘,那惊天动地的力量让人鼻子泛酸。
沉默无声的青云军迅速跟上,在黑色怒潮后边形成了源源不绝的后继力量。
敌军的脑袋还没能穿过坍塌的城墙,就先被重骑踏翻了。
夜凉逼人,每个人的胸口都很热。
“你听到了吗?”句桑趴在巨大的岩石上,他听见风里传来了重骑的声音。
“没有。”小兵什么也没听到,他紧张地趴在句桑身边,朔风贴着头顶刮啸而过,一旁的老树被压低了腰,那簌簌的枝条正好成为他们的掩护。
老树底下还藏着一个重伤的黑武,他咬着牙靠坐在树干上:“是黑骑的声音。”
阿悍尔内部把弓骑兵分为黑骑和白骑。
黑骑是重骑,从人到马全副铠甲武装,就是一堵可以平地推进的墙,通常配合战术群体进攻,可以互相形成阵型;
白骑是轻骑,穿单面甲,以攻代防,速度更快,单体杀伤力更强,可以作为突袭队,也可以侧方包夹。
黑武就是黑骑,他在定风关割下的敌人头颅让小兵们羡慕又佩服,在那里连重伤都没有受过,那场仗让他以为阿悍尔所向无敌,他也所向无敌,然而今夜他败了,他的前锋队都是精锐,被敌人当狗一样诱捕围剿,两千人里活不到二十个。
如果不是句桑,就是真正的全军覆没。
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惨败,这让他迅速颓丧下来。
句桑把双手搭在太阳穴,合拢起来,仔细地看平原上亮起的火光,严谨地推断敌人的数量。
他往后看了眼,又轻轻地爬下石头,和黑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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