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上责备你,实际上不看顾着你如何行事,六殿下来了又把你推到台前,如此一番唱念做打,既给她增添不徇私情的好名声,也让你对她多生孝心,多好,多划算!”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那好祖母根本没有顾虑过你,只把你当做一个麻烦、一份风险,生怕你耽误了她过好日子。偏生你孝感动天,以为人家真的有拳拳慈长之心,反把我当做任性胡闹来说教!”
“你说我该不该气,该不该恼?!”
一连串话疾风骤雨般落下,说得阮子望一愣一愣的,半天回不过神。
反倒是阮问颖先他一步反应过来,上前扶住赵筠如的身体,让对方靠着凭案缓缓坐下,柔声宽慰。
“嫂嫂莫要生气,我二哥是个榆木脑袋,什么话都得说上好几遍才能听进去,嫂嫂慢慢同他说便是,不必同他计较,吓到小侄儿就不好了。”
赵筠如缓了一会儿,脸色仍是不佳,好在气已经渐渐喘匀,不再像刚才那样起伏剧烈了。
她有些自嘲地一笑:“以你二哥这几日的表现,我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平安生产那天。”
阮问颖连忙答道:“当然能。嫂嫂莫要说丧气话。”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给阮子望使眼色,示意他上前对妻子说些什么。
好在阮子望在别的方面有些迟钝,但在赔礼道歉方面算是把理弄明白了,上前认真地作了一个揖,给赵筠如赔了不是。
“夫人息怒。愚夫知道自己是个呆头呆脑的呆小子,一直以来都依靠着夫人才没有被人卖了,今日犯了愚蠢,错怪了夫人,实在不该。”
“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我阮某人对天发誓,往后定不再使夫人生气,如有违背,便叫我当真被人卖了还数不着钱。”
赵筠如板着张脸,没理会。
阮子望维持着鞠躬作揖的姿势没有起来。
片刻,赵筠如终于从嘴角边逸出一丝笑,缓和容色:“行了,你起来吧,在你妹妹面前这般伏低做小,也不怕被笑话。”
她把手放至腹部,轻缓抚摸:“我也不是非要闹得你们祖孙失和,只是想让她……心里有点底数,别仗着你性子软和就随意欺负,算什么事。”
“是。”阮子望道,“夫人是为我好,我知道。我对夫人从来只有感激,不曾埋怨。”
赵筠如被逗笑了:“你这张嘴也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有哪家妻子会喜欢听丈夫说只感激自己?”
她不耐烦般挥挥手:“行了,闹了这么一场,我也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劳烦你送颖妹妹回漪蕖苑。”
阮子望应了这话,起身对阮问颖道:“走吧,小妹,我送你回去,让你嫂子在房里清净清净。”
阮问颖点点头,对赵筠如说了些劝慰之语,叮咛她要保重身体,就同兄长一块离开。
漪蕖苑与长风苑相隔有些距离,兄妹俩在游廊上行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却谁都没有开口,沉默着走完了全程。
直到阮问颖回到自己的闺苑明间,询问阮子望要不要坐下来喝会儿茶,他才摇了摇头,道了一声不用。
但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吩咐周围的人都下去,有些犹豫地问了她一句:“小妹,你……觉得你嫂子说的那些话如何?”
她明知故问:“什么话?”
阮子望道:“就是她说祖母的那些话。你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阮问颖思忖了一会儿,衡量要不要对他说实话,又要说多少实话。
说来颇为可笑,她不久前还在羞愧利用她二哥对她的信任进行隐瞒,不过转眼之间,她就又在心里考虑起了相同的事,半点比不上她二嫂的大方爽直。
但也没有办法,谁让她二哥的性子这么无法让人放心,她真怕她把实话说了之后,他会在一个激动之下跑到真定大长公主处去质问,那可就全完了。
最终,她选择了一个较为隐晦的回答:“血浓于水,祖母自然是爱惜我们的。可嫂嫂对二哥的感情也不比任何人少,她不顾自己怀着身孕也要气恼地说出那些话,想来自有道理。”
她认真地看着他,道:“二哥,你……要多想想。”
这样一位喜怒无常的皇子殿下,我们怎可贸然靠近?
阮子望带着沉默离开了。
阮问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对方这回能不能想通, 就把这份心绪压下,不再去想,转而打算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是用了午膳后回府的,现下时辰不过未时一刻, 天色尚早, 很适合去他人府上拜访,就是不知道在没有提前知会的情况下会不会不妥。
不过大抵是心有灵犀, 她这厢还在命人整理着多日未住的闺房, 那厢阮淑晗就已得了信上门来, 同她来了一场姐妹相会。
阮问颖又惊又喜,亲自去二门处迎接, 把阮淑晗领进漪蕖苑。
“晗姐姐, 多日不见,可别来无恙?”她殷切询问。
阮淑晗握着她的双手, 与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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