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阮问颖松了口气。果然,她还是太高估她的二哥了,在大部分时候,她的二哥都可以用她二嫂的一个字来概括:木。
这世上终究不是每个人都格外机敏,能从他人的一句话里推断出十句话,是她和杨世醒相处得太久,习惯了他的字句珠玑和才思敏捷,忘了他本身就不是寻常人,不能拿别人与他相比。
她轻快道:“不敢听就别听,你也说了,那都是些风言风语,有什么听的必要?”
阮子望道:“我倒是不想听,可传言无孔不入,我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我能怎么办?”
阮问颖继续用轻快的口吻微笑答话:“过耳不存,闻声不动心念,方为君子立身之道。”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有些小心地询问:“那些传言都传到了什么程度?可有对我们家的声誉造成影响?”
阮子望哼了一记:“现在知道顾虑家里的名声了?当初决定跟人演戏的时候怎么不多考虑考虑?在宫里留宿多日……亏你想得出来,普天之下,能做出如此之举的,你也真是头一个。”
她面颊微红,有些讪讪道:“二哥,你怎么把我说得像什么一样……这又不是多么难闻难见的事,历朝历代能数出不少例子,不只有我一个……”
“你都要往历朝历代上数例子了,还敢和我说是什么常见的事?”阮子望不可思议。
他加重了语气:“妹妹!哥哥不是什么老古板,见不得两情相悦之人在一块。你要是在青州,看上了哪位英才俊杰,哥哥能帮你直接把他绑起来,绝无二话。”
“可这是在长安,在宫里,你面对的人是皇子,好的时候千好万好,风雨同舟珠联璧合随你怎么说,坏的时候怎么办?你——你要学会为自己留后路!”
阮问颖被他说得左右为难,她知道她的二哥是关心她才会吐露这些肺腑之言,也承认这番话很有道理,换了她是姐姐,看到自己的妹妹这般行事,也会觉得很不妥,很有风险。
可她又实实在在的是当局中人,在经历了身世之谜、退亲风波及这次的催情汤药等一系列事之后,她对杨世醒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常人所不能及的境界。
都说夫妻一体,她与杨世醒虽不是夫妻,却早已成为一体。她相信他,深爱他,信任他,又怎么会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可这种话说出来,听在不知情的旁人耳里,只会觉得她单纯愚蠢,被情爱迷昏了头脑,她都能想象得出她的二哥会怎样痛心疾首。
她只能道:“二哥,你在没有和嫂子成亲、与当时还是赵姑娘的她相处的时候,也会想着如何给自己留条后路吗?”期望着能以此来让对方将心比心,明白她的所思所想。
阮子望果然回答了一句“不会”。
但他紧接着道:“可你嫂子不是公主,不会卷入夺嫡、朝堂、君臣之争,赵家也不比我们家煊赫,出了事我可以兜揽,兜揽不住能让爹娘大哥帮忙,实在不行还可以向陛下皇后求助。”
“你呢?你准备在出事的时候向谁寻求帮助?我吗?大哥吗?爹娘吗?还是陛下和皇后?真到了六皇子都自身难保的时候,你觉得你能从谁那里得到帮助?”
阮问颖轻缓地眨了眨眼。
她慢吞吞道:“如果真到了六皇子出事的那一天,我……不觉得我自己能从先前准备的后路里全身而退……”
“瞎扯。”阮子望毫不客气地揭穿她的狡辩,“能不能和有没有是两码事。”
“我在青州领兵时也不觉得需要什么撤退计划,不过一群蛮夷,多少年都没在我们手上讨得好处,能有什么能耐?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每次都会在战前认认真真地部署谋划。”
“你觉得是我领兵和无知蛮夷作战的风险大,还是你与六皇子涉足宫闱朝堂、卷入一波又一波纷争的风险大?”
阮问颖想了想,是和他贫嘴刀剑无眼的战场上风险大比较好,还是认真与他探讨她为什么甘愿把身家性命与杨世醒绑到一块比较好,最终决定和他来一场另外一个方面的深切交流。
“二哥。”她充满真挚地看向他,诚恳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在关心我,怕我受到伤害。可是——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即使将来发现自己走错了,也不会后悔。”
阮子望微怔:“小妹……”
“我知道二哥是为我好。”她道,“可我不能总依靠二哥,便是这次靠着你的提点躲过一劫,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二哥。”
“所以二哥哪怕觉得我这条路不好,有风险,也让我自己去走一遭,好不好?不走一回,纵使妹妹听了二哥的话,心里也会留有遗憾。而若是我自己走了,即使发现这条路是错的,我不会生出埋怨。”
阮子望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半晌,才抬手摸了摸鼻,道了一声“……你说得对”,似在打起精神,又似在回避她的目光,表情看起来有点失落。
“你已经长大了,我不能倚仗自己是你的兄长,就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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