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等他们在京城完全安顿好,才会考虑要不要接他娘和文贞进京。
贺颂之追问:“那颜兄打算何日到翰林院报道?”
贺颂之家就在京城,他也用不着去接亲人入京,他们家的家风更不会允许他在家休假两三个月,明天他就打算到翰林院报道去了。
颜君齐茫然:“我还要等吏部的指派,另外也要花几日租个住处。”
原本租住的地方僻静是僻静,只是离翰林院有些远了。
他以后若是到翰林院当差,就要再往北租一些。
今天回去后,他们还得去北边找房子。
“如此。”贺颂之沉吟片刻,“那我便等颜兄得空再请教。”
“请教?”颜君齐诧异,贺颂之有什么要请教他的?
“我在太师府上读到了颜兄殿试所作的完整文章。”那日他们交卷早走的早,就颜君齐拖到了将近中午才交卷走人,但贺太师可是看过所有考生的答卷的。
他不但看过颜君齐的卷子,还能将整张卷子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给家中子弟看。
贺颂之在读书上享受着大岐数一数二的好资源,才学远超颜君齐,但看问题的视角,破题的切入点与颜君齐大为不同。
这也是因他们读书的境遇不同所至,也没什么可比性,不过贺颂之对颜君齐的才华相当欣赏,看完卷子就想和他结交了。
颜君齐恍然,没拒绝贺颂之的结交好意,笑道:“好。”
他也想和贺颂之这样的正统名门的才子交流,看一看自己的差距所在。
时辰到了簪花巡街,一甲三人加上二甲、三甲头名,五人在御林军帮助下爬上御马,从宫门而出,绕半个京城巡游。
其他进士和同进士们,则跟在马后步行。
锣鼓开道,巡游京中,这也许是他们一辈子唯一一次。
看热闹的百姓早就在街边、巷口等候这两年一次的热闹,胆大的女郎则早早占了楼上的位置,就等着探花经过时瞧瞧这一届的探花好不好看,若是好看,就往他马上抛花。
卢栩和卢舟也早早等在酒楼上,和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往宫门张望个不停。
“出来了!”
“哪个是状元?”
“中间那个!穿大红色衣服簪金花的!”
“嚯,好年轻啊!”
……
卢栩则一眼就看到了骑马走在第二排的颜君齐。
颜君齐虚握着缰绳,坐姿笔挺,目视前方,表情特别淡定,可卢栩一瞧就知道他在紧张。
卢栩嘴角忍不住挑起来,他们君齐不但晕船,还有点儿恐高。
这马也不愧是皇城御马,比寻常的马匹还要高两分,瞧着特别精神。
可他家君齐坐个驴子都害怕!
卢栩忍不住笑出声。
贺状元和宗探花家境都很好,从小就是练过骑术的,街边的百姓一喊,他们便循声望去,友善地挥手,点头。
榜眼和三甲的头名,则和颜君齐一样不会骑马,都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马上,听见什么飞快转头看过去,互动一下再赶紧看马,紧张地肉眼可见。
唯独颜君齐,无论四周是呼喊还是抛花,他都盯着前方岿然不动,显得比状元还高冷清贵。
别人把花扔到他身前,他也不接,任由花从他胸口、马背上落下,惹得楼上抛花的姑娘大骂他是木头。
卢栩哈哈大笑。
待他们游到他所在的酒楼,他趴在窗边忽然高声喊了一声:“颜传胪!”
颜君齐闻声抬头,只见卢栩和卢舟趴在栏杆上,卢舟正朝他用力挥手,而卢栩则嗖地一下将登楼时买的花抛向他,颜君齐下意识接花,连缰绳都松开了。
打马楼前过,抛花香盈袖,不想他们有一日也会享受一把这样戏文里的场面。
鲜艳的石榴花稳稳落到他怀里,在簇新的蓝袍子衬托下火红一片。
颜君齐捧着怀里的花,朝他们笑起来,一路的高冷骤然消失,积雪消融似的,冷后更衬春意暖,楼上的男男女女都看呆了。
过了酒楼,颜君齐依旧回首仰头往楼上望着,卢栩探出半个身子往外追望着,也用力挥了挥手。
走在后面的进士、同进士们也忍不住朝楼上望去,结果刚刚光顾着看颜君齐笑忘了抛花的姑娘们猛地回过神来,将买的花往人群中猛砸。
买都买了,哪能浪费?!
接到花的进士们又茫然又惊喜。
卢舟怀里的一捧也扔向了一个他们聚会时认识的三甲同进士。
那位落在队尾,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的同进士,抱着花怔了怔,笑得无比开怀。
他抱着花朝楼上的卢舟、卢栩抱拳。
琼林宴,游京城,这不只是状元的盛会,也是每个苦读多年,荣登天子门的读书人的盛会,荣耀属于所有人。
热闹持续了一整天。
晚上卢栩又给颜君齐做了一桌子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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