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好不好,”他带着祈求的口吻,“告诉我,你好吗?你……欢喜吗?”
方绍伦的脊背不自觉地微颤,他闭了闭眼睛,“欢喜?我怎么可能欢喜?”他冷声道,“我爹尸骨未寒……你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知道张定坤回了沪城,伍爷打电话到办公室邀请他吃晚饭。可他如何能够再毫无芥蒂地跟他同桌对坐?
他也不认为张三还会想跟他见面。他爹的死,张三必然是有愧疚的。而他的不忠,张三是亲眼目睹的,不可能不气恼。
愧疚和愤怒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难道还不够划下一条拒不见面的鸿沟吗?
做什么又要跑过来问他好不好,欢不欢喜?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方绍伦冷下心肠,始终背转身不看他,“我叫你走。”
“绍伦,我在曼德勒买了个庄园,不是租的,是买的。有大片的草场,可以纵情地跑马。客厅里有一台钢琴,是从伦敦运过来的……”
“怎么?是要炫耀如今的财力?要我说恭喜吗?”
“不,我是想告诉你,”张定坤低声道,“如果你愿意,都是你的,你随时可以入住。”
“哼!”方绍伦彷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侧转身,用愤恨的目光睨了他一眼,“时至今日,难道我还能跟着你去印缅……”
“不是跟,是你自己。”张定坤疾声道,“我一年四季都在矿上,我还有别的住处,我可以一点都不来打扰你!”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只要他的大少爷安稳地、欢喜地生活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他能不能再走近已不那么要紧。
他回到曼德勒半年,终于参透了这一点。
院墙上看到的那一幕的确刺痛了他,即使到昨晚,看到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始终让他痛苦。可如果这是大少爷想要的……真是他想要的,那么,他应该给予祝福。
爱是成全,是放手,是只要你安好。
做不做得到,他都要努力做到。
方绍伦心头震动,偏头看了他一眼,旋即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一眼已足够他看清楚他脸上的真诚与憔悴。
不管夹杂多少爱恨情仇,那是他爱过,甚至也许还爱着的男人。多看一眼,都能让人全线崩溃,再多待一秒,也许他就会忍不住奔向他的怀抱,将所有的委屈和烦恼尽情倾诉。
“出去。”他冷声道,“马上给我滚!”他握紧桌角,似在极力压抑怒火。
张定坤不由自主退向门边,他理解他的愤怒。大少爷是方家的长子,他敬重他的父亲。他不想办法解开这个死结,他不会接受他任何好意。
他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方绍伦颓然地跌坐在办公椅上。
他难道能告诉他,他遭受着那种胁迫?大少爷说不出口!何况,一个连伍爷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难道就不敢向张定坤出手?
“……你试图向谁求助谁就一定会倒霉。怎么样?要不要赌一赌?”三岛春明笃定、得意的嘴脸又出现在眼前。
这都是他惹来的祸端,不应该再殃及别人。
————————————————
下班时分,三岛春明照旧来接他吃饭。
“今儿不想出去吃,回家吃锅子吧。”三岛府的厨子是从东瀛带来的,做的寿喜烧很纯正。
三岛春明示意司机往家开,觑一眼他的面色,“心情好像不太好?”
方绍伦不信他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无非是司机监视所得。他随意地点点头,“嗯,见了个不想见的人。”
三岛春明扯着他胳膊拉进怀里,目光审视,嘴角微翘,“真不想见?”
“相见不如怀念吧。”方绍伦垂下眼睛,温顺地靠在他肩头。冬天比夏天强点,硬裹在一块至少不嫌腻歪。
“你怀念他什么?”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