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荃讓她们不要声张,然后起身朝内室而去。
内室的屏风后,出来一个人,正是裴郅。
裴郅直接问她,“你怀疑谁?”
她是故意讓裴郅听的,有了龚氏帶来的消息,有些事就好说許多,她不再隐瞒,把自己和方婉的事一一道来,并说出自己的怀疑。
“我在国公府见到她时,她装作没有认出我的样子,但看我的眼神却帶着些許奇怪,我这才起了疑心。
我仔细思量过,如果那人真能预知后事,又冲着我来,必定是我熟悉的人,而我身边并没有这么一个人。于是我大胆猜测,会不会那人因为能预知后事,从而故意躲开我。”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穿越之人,本身经历就足够离奇,所以从刘姨娘的事发生之后就猜到有重生者。
裴郅向来知道她聪慧,闻言更是感叹她异于常人的敏锐,眼底不掩欣赏之色,道:“她若真是那藏头露尾之人,一验便知。”
夜深人静,新房的的灯还亮着。
暖光映着春闺红帐,恰似温柔乡。美人卧于其中,因贪恋凉意而将身体露于薄被之外,当真是芙蓉玉面冰雪肌,娇躯纤细惹人怜。
顾荃一人占着雕花大床,睡姿实在称不上雅观。她侧身朝外,小脸压在绣花枕头之上,长睫如扇唇如花,似晚间绽放的夜来香,香气迷人而不自知。
突然一道阴影将她笼罩,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那阴影吞噬。
裴郅坐在床沿,眼晴沉沉地看着她。
那幽暗而不掩侵略性的目光,从头到脚巡睃着,如孤独在视察自己的领地,每一寸都不肯放过。
她在睡梦中似有所感,呓语了一声,“不要……”
裴郅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心却为之而动,气息一点点地逼近,在离她的脸仅一纸距离时,生生地停下。呼吸间全是女子的幽香,似致命的诱惑,让人不由得心起贪婪,忘情地嗅着。
他保持侵略压抑的姿势,久久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道似鸟非鸟,似兽非兽的声响,他这才慢慢直起身体,眼中的欲潮慢慢褪去。
半晌,他放轻脚步走出门去。
周陽候在外面,等看到他之后上前复命。他听周阳说完后好半天没说话,然后一摆手,周陽便退下去。
夜更深了些,也變得更静。
今晚无月,亦无星。
天际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遮盖着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偶尔从裂缝中透出些許的光亮,却又很快被黑暗侵蚀。
当他回屋时,红帐内的美人惺忪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唤他,“夫君……”
他赶紧上前,手才伸过去,又立马缩回来。
顾荃有些迷瞪,很快清醒一些,“你怎么还没睡?周阳是不是回来了?”
周阳之前奉命去暗中搜查花长乐和方婉的住处,一通查找之后,并没有找到与活字印刷相关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顾荃喃喃着。
那些东西体量肯定不少,如果真有,不可能找不到。
“或许是藏在别处。”裴郅说,“我们繼續找。”
也只能如此。
顾荃如是想着,忽然想起一事,问他,那你的东西在哪里?我怎么从未见过?”
他默然了好一会儿,问:“想知道?”
当然想。
顾荃娇娇地点头,不掩自己的兴致。
美人初醒自慵懒,香腮似雪泛嫣红,体软无骨柳腰柔,几许憨态几许媚色,让人见之邪念生,恨不得压于帐内拆食入腹。
裴郅不敢再看,起身去衣柜中取出一身衣裙给她,声音低沉,“换上,我带你去。”
寂静的暗夜中,整个裴府像是變了天地。
白日里雅致的假山奇松,仿佛成了形态各异的怪物。它们或是张牙舞爪,或是奇形怪状,在灯笼的光亮中尽情变化。
裴郅一手打着灯笼,一手隔着一指的距离护着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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