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目送她的身影化成了小点,消失在朦胧夜色之中,直到白素如幽灵一般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白素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打破僵持的气氛:“没想到你也有人喜欢。”
顾池:“……白将军,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论被人喜欢,顾某少时出个门,说一句掷果盈车也不为过,非你能比。”
白素吐槽道:“你也说了是少时。”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现在顾池找个爱慕者出来啊?
顾池:“……”
他讨厌自己的文士之道,啥都能听。
白素见顾池脸色好转不少,才问他:“顾军师,这会儿心情是不是好点儿了?”
顾池:“脸色好了,心情差了。”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坏头,喜欢用插科打诨来安慰人,但白素这话确实让他情绪好转一些。白素提议回去,顾池点头,但走了没多久,便注意到白素视线时不时落在他的文心花押上,心声也嘀嘀咕咕。顾池道:“你很好奇,为何花押上的是‘望潮’?”
白素道:“末将只是觉得以军师天赋,取字肯定在凝聚文心之前,那文心花押上面的字肯定是那什么……但军师平日盖的印章,上面的字却不是……是有些好奇。”
顾池:“因为改了。”
白素更好奇:“改了?可……”
主公不是说上了文心花押/武胆虎符,就不能改么?她当年可是被吓过一回的。
顾池道:“只要付出代价。”
白素闻言不再追问这个代价是什么。
想来不是什么简单手段。
白素:“……既然军师那么厌恶之前的字,为何能改却不将两个字完全改了?”
顾池看着天边不算规则的圆月。
“以一池之水而观江潮,这是我的名与曾经的字。后来,我将它改成‘以一池之水而望江潮’,不只是为了表决心或者志向,还有便是——江潮之下有我的血亲挚爱。”
“潮落之时,我能望见他们。”
陶言一行人灭顾池满门,又怎么会大发善心给他一条活路?但他为了活路,不敢给祖父和父亲立碑。顾池被追杀坠崖入水,那一屋子的焦尸碎骨,也不曾入土为安。
白素听到顾池口中低喃。
“如此血海深仇,如何能消?”
白素道:“没人有资格劝你放下。”
顾池闻言,薄唇扬起一缕蔑笑。
问道:“刚才那个不是吗?”
主公得罪人了
白素诧异地望向女人离去的方向。
“你说她?但她不是……”
顾池没正面回答,反而问白素一句:“白将军听了她阿姊的故事,可有惋惜?”
白素点头道:“自然惋惜的。”
命苦,下场太惨了。
她感性地道:“……又是个痴情人。”
白素偏爱至情至性之人。
顾池却是讥嘲以对:“连白将军都道一句惋惜,那顾某曾与她有一纸婚约,多年后又听闻对方曾恋慕自己多年,还将两家婚约信物视若珍宝、精心保存,该如何?”
他看着白素的眼睛,问:“错过冯家女君的顾某,该后悔、该惋惜、该难过?”
白素认真思索了片刻,没回答。
顾池道:“顾某也惋惜她香消玉殒、身世悲苦,但也仅此而已,倘若这个故事不是冯家女君而是任何一家的女子,我也会惋惜。不过,这不是她妹妹想要的惋惜。”
“她想要的是顾池惋惜错过她阿姊。”
“她想要的是‘顾池的恻隐之心’。”
“但冯家女君命苦,是因为她生父、她夫婿,与我无关,可我顾家上下六条人命,却实实在在跟她家有干系。这时候跟顾某讲她阿姊的故事,你信她别无用心?”
白素一开始还真没想这么多。
单纯以为是一个与姐姐感情深厚的妹妹,带信物过来看看顾池,了却姐姐遗愿。
“她打这个主意?这得多天真,才会以为一份未诉诸于口的情谊能消磨血仇?”
白素不理解,大为震撼。
那可是六条人命的血仇啊……
看女人身着轻甲,气质干练,应该不是生活环境单纯的内宅妇人,不该如此天真。
“不管什么主意,迟早会亮出明牌。”对顾池而言,此行最大收获就是拿回玉佩。
快要看到自家营寨大门的时候,白素心中仍念着那位冯家女君。真的好可惜,那位女君那么好,如果没有阴谋诡计,与顾军师也称得上青梅竹马、天定良缘了……
白素非常喜欢这样的故事。
顾池没错漏白素的心声。
险些要翻白眼:“白将军,此言差矣。首先,冯家女君与顾某的婚事是两家父母定下来的,因为两家交情而非子女意愿。她为何中意洒脱的顾池?因为闺阁生活苦闷无趣而非真正因为顾池整个人。她这种了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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