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看着郑乔,只觉得不真切。
郑乔不觉有异:“孤不是说了?人是会变的,孤变了,王姬自然也会变。她以前温柔良善,连孤这种人都能尊重对待。不过那是以前。孤可是亲眼看到以前连蚂蚁都不敢踩、受伤鸟雀都不眠不休照顾的王姬,一怒之下要了宫人性命,因为那宫人偷穿她的新鞋。”
其实也没毛病。
宫人这么做的确是该死。
但追根究底就是一双鞋而已!
王姬自小受宠,莫说一双她可能穿一两次就不再穿的鞋,便是每天不重样,穿抵得上百姓数年嚼用的锦衣华服,也够她穿一辈子!一双她未必喜爱的鞋,何至于要人一条命?
但外人都不觉得王姬有错。
那名宫人也的确该死。
郑乔又笑道:“不过,无人在意这种小事,世人只记得王姬忍辱负重,为了辛国王室,她不敢死、也不能死!我要她什么时候死,她什么时候才能死!她做的事情跟我做的事情没有本质区别。即便有,那也是小恶与大恶!怎么,小恶便不是恶了吗?小恶能忽视能原谅,大恶就不能理解了吗?”
宴安张了张口,低声道:“大节无亏。”
郑乔反问:“大节无亏,小节不拘,宫人的性命在师兄看来只属于‘小节’吗?”
宴安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乔稳了稳心神。
自从他不再压抑自己的脾性,火气越发难控制了,即使他知道宴安此行是希望他好。
还是那句老话——
他不需要人指手画脚。
除了国主,谁敢说自己一定是正确的?
宴安又委婉劝他修身养性,克制脾气。
被郑乔断然拒绝!
“孤不需要!以前寄人篱下、任人鱼肉,要端着笑脸,学那楼姐儿卖笑才能讨得一丝欢心,过得稍微像个人。但现在,孤是国主!这片国土上的人得仰着孤的鼻息过活!”
在宴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笑了笑。
“要是不想活了,他们可以去死啊。”
夜幕渐黑,宴安从宫苑出来。
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某一瞬,他看到的不是华美宫苑而是狰狞恶兽。
宴安叹息着低语。
“有些事情还是要做了才知道。”
不试一把,他如何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
若不能——
至少不会后悔。
当天晚上,八百里加急诏令从行宫传到各处。
一时间,各方势力哗然。
完全闹不清楚郑乔葫芦里卖什么药。
明知道这道诏令可能是郑乔下的毒【药】,但在巨大利益面前,仍有人不可避免地动摇了。这可是绝佳的,趁机坐大、拥兵自重的良机啊!
孝城乱(四十二)
虽说可以借刀杀人,但未免养虎为患,宴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个后手。他连夜拜访了老朋友,结果老朋友的书童却说他出去了。
宴安便问:“他去哪儿了?何时归?”
书童支支吾吾道:“河曲里的花船。”
宴安一听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问清老朋友光顾了哪条花船,他当即让车夫转道去河曲里。河曲里是都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即便月上中天,此处仍是游人如织。
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不管是文人雅客还是江湖游侠都喜欢在此处流连,诞生了无数个痴男怨女的风流故事。
宴安极少出没这种地方。
但他那位老朋友却是此处常客。
他刚登上花船,便有一名等候多时的小厮上前迎接,端着笑脸问:“这位可是宴郎?”
宴安道:“在下确实姓晏。”
小厮喜上眉梢,殷勤笑着,转身欲引路:“那肯定就是郎君您了!您随小的来……”
宴安问:“有人让你在此处等我?”
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是啊,小的在此处等了大半时辰!”这个季节的风不算友好,小厮穿得也不算厚实,这会儿冻得双手泛红,冰得像是摸了一大块冰坨子,他笑着补充,“可算将您盼来了。”
宴安心里已经猜到是谁等自己。
行至花船三楼一处雅间。
小厮恭敬推开那扇镂空花门,屋内带着浓郁胭脂香的热风扑面而来。宴安心下暗道老朋友喜好一如既往,换上侍女递上来的木屐。绕过屏风,靡靡丝竹之声清晰钻入他耳朵。
雅间之内——
浑身仅剩一件月白色内衫的青年男子以女子香帕蒙眼,与几人在玩游戏。
宴安一进来,凑巧挨了青年一记熊抱。宴安衣裳沾染的凉气还未完全散去,青年一碰就知道有问题,抬手将帕子一把抓下来。看清宴安的面孔,意兴阑珊:“啊,怎么是兴宁。”
宴安淡定将他的手掰开。
“听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