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看见太子殿下勾起的唇角,顿觉不妥,有些头皮发麻。
这也是他迟迟不敢和殿下开口的原因。
无他,只因三年前的一桩旧案。
三年前,太上皇驾崩,大楚上下举国哀悼,丧钟整整敲了七日,圣人更是为此,在念诵悼文时晕厥在太极殿数次。
彼时的长安城上下槁白素裹,从高官显贵到平头百姓无不生活的小心翼翼,那些秦楼楚馆也都纷纷歇业,改唱
了清词,哀悼的曲子。
可镇国公陆家旁支中一脉庶出宗伯的两个庶子,却在国丧期间喝花酒被御史参奏到了朝堂之上。
圣人震怒,当即要处死那两个陆氏公子。
宗伯的夫人哭到公府上,见国公爷和长公主无动于衷,遂自裁在府中,只愿国公府能救下她的两个孩子。
人都在死在府上了,国公和长公主确实不能坐视不管了。
只是镇国公位高权重,不适合替小辈出面,陆家唯一能出头的便是世子陆愠。
次日上朝,陆愠脱冠跪拜,字字恳切:“陆氏宗族子弟犯下大错,理当问斩,可臣两位族兄母亲因此事惊惧羞愧已然过世,家中老妇幼孺不可无人照拂。两位兄长之过,臣陆愠愿受鞭刑,降级以代,请陛下开恩!”
下朝后,长公主早早的侯在御书房,又温言软语的求了很多,话里话外不过是阿兄你就这一个亲外甥,要是打坏了,你看着办!
最后两位陆氏子弟流放一千里,陆愠受了三十鞭刑。
此事本为朝堂之事,彼此姜时宁已嫁入东宫为太子侧妃,听得此事立刻命人带着自己家传的续灵膏送去镇国公府。
姜时宁出自杏林世家,善通医理,自然知道宫中的鞭刑何其狠辣,若是不好好处理,留疤事小,残疾都有可能。
而姜时宁肯赠药也不过是早些年她入京时曾遇过匪乱,陆愠正带兵镇压,因缘际会,救了她一命。
她只想还陆愠一个人情。
太子知道后却勃然大怒,入夜闯进了她宫里,狠狠攥着她的手腕,字字珠玑:“陆愠他出生优渥,纵然一朝受了伤,可是镇国公府里没药,还是长公主私库没药,轮得到你巴巴的送药?”
“怎么,昔年救命之谊,姜侧妃还没忘怀?”
句句讥讽,字字诘问,不肯给姜时宁留余地。
自那日起,太子再没入过姜时宁的寝宫。
昔年两人成婚之际的恩爱之言全成了妄言。
姜时宁这才明白,夫妻和顺,恩爱偕老,才是世间最大的谎言。
东宫风头最盛的姜侧妃失宠了,那些下人也开始见风使舵,在太子妃的授意下苛待她的吃食,用度。
可姜时宁都不在意。
她病了。
她是杏林世家的嫡长女,被药香熏染长大,自然知道吃何药会好,但她不愿,便就这么病着。
接下来的三年,东宫入了不少新人,良娣,良媛,更是数不胜数。
姜时宁早已心灰意冷,病入膏肓,身子瘦的连一件素衣都挂不住。
终于,在一个月华清明的夜,她呕尽了最后一滴血,悄然逝去。
姜时宁死时手中还攥着一枚同心结,是大婚那日宫中圣人所赐,寓意永世同心,生死不离。
太子得知消息后发了疯一样跑到她的宫殿,殿门半掩着,庭院之中冷冷清清,侍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哭声隐忍。
萧御看向床榻上眉眼安静的女子,已不能开口再同他辩驳。
他忽然觉得,他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他以为不过同阿宁置气,却不想永永远远的失去了她。
若有下辈子……
自那以后,太子性情大变,遣散了东宫许多妃嫔,就连太子妃的宫中,也甚少去。
每到月圆之夜,他便提着一壶酒,去姜侧妃生前所住的寝宫,抚摸着那早已凉透的黄花梨木床榻,红着眼,一遍一遍的唤着,“阿宁,阿宁……”
杨越不敢吭声,生怕殿下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然则太子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等人走后,太子从怀中拿出那枚同心结,边缘的丝线已经破损,显然是被摩挲过多次。
阿宁,是你不忍我孤苦一人,所以回来了,对么?
——
傍晚,陆愠踏着最后一缕夕阳斜晖回了春雨堂。
沈葶月正在东厢的桌案前查看舆图,听见声响,她下意识将舆图藏起来,等了许久,却见那道身影直接去了书房。
她起身站在窗边看了看,不多时,书房那边就亮起了灯,显然没有回来的意思。
元荷忍不住吐槽:“姑娘,您这过得是什么日子,世子日日宿在书房,只有有需求了才来找夫人,他把您当什么?奴婢觉得这样的婚事对您来说真是一种折磨,不如同他和离算了!”
沈葶月安抚道:“我跟他本就是因利而聚,互相利用,何来感情。这样两不打扰,反而方便咱们行事,等揭露了谢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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