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月楹仰面避开,由他握着手勾出剑招,只觉举起的胳膊泛酸,“当真?”
薛瞻:“虽能一击毙命,却难以巧胜,需得对方放松警惕。”
她努努嘴,颇有些不满意,“还有旁的招数么?胳膊酸了。”
薛瞻失笑松开她细嫩的腕,将其缓缓揉搓,“有,今日有些晚了,不若改日再教你?”
商月楹扫量他几眼,复又窥探夜色,遂点点下颌,“行。”
言讫回花韵阁,未唤两个婢女伺候,只自顾摸了寝衣蜇入浴房,半晌,方洇着发丝出来。
伏腰对镜而坐,绞干发丝的间隙,薛瞻沐浴完毕,晓得她夜间睡觉不喜光亮,便暂且灭了角落的灯烛,只留案上一盏明角灯。
商月楹起身遥望,他却反剪胳膊撑在榻间,身躯后仰,独坐床沿盯着她。
“总瞧我作甚?”她嘀咕道:“你明日不往金銮殿去了?”
薛瞻:“嗯,不去了。”
商月楹诧异极了,不免凑近些,“为何?”
他捉了她的手揽至身前,抵额在她柔软的小腹前来回轻蹭,“我旧疾复发,已向陛下告假半月。”
商月楹嗅嗅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心内一霎明亮,低声道:“今日金銮殿皇子暗斗,因三皇子掏出罪状死咬李鸪,又因我当街替九娘叫屈,旁人已认定你向三皇子投诚,连他自个亦这么觉得。”
“你向陛下告假,明面上叫旁人觉着你装腔作势,遮掩你与三皇子的关系,躲着余下的皇子,实则”她揣测问道:“你此举,是一举两得,一来叫三皇子愈发相信你已投诚,二来,你借病遮掩,好腾出更多时间与五皇子去筹谋?”
薛瞻抬脸撞进她的眼,毫不掩饰眸中的惊喜,“夫人当真聪慧。”
商月楹抿着唇,不自觉扬起细嫩的下颌,轻哼一声:“我可不是甚么都不懂。”
大约是成婚至今,习惯了他每日进出,听罢他讲要在府中陪她,商月楹竟咂巴几下嘴唇,回味起画舫那盏蔗浆的甜来。
“不早了,”薛瞻松开她,歪着脑袋啄一下她的脸,旋身往案前去,“我去吹灯。”
未行几步却觉腰间衣料被轻轻拽住,讶然回首一望,却见她垂着眼,小声道:“你既往后半月都在府里,能不能”
“能不能,”她咬几下唇,方艰难将话讲出来,“做三日的阿时?”
一时无言,他错愕把她的赧色望进眼底,心内辗转几瞬,明白了她的意思。
早在娶她进门的当夜,她排斥他的过分,无声抵抗他的卑劣,他就已知晓,她的一颗心被他劈成了两半。
一半用来与汴京的他周旋,一半仍留在扬州,留在那间小小的宋宅。
他与她,虽又渐渐靠近彼此,他却晓得她的不由衷,明白她的最后一丝抵触因何而来。
而今,她已
不再介意他的靠近。
却仍固执地想证明,薛瞻与宋清时,究竟是哪个在她心房扎了根。
沉默间,薛瞻稍垂眼眸,扫量她不施脂粉却仍绯红的双腮,几晌过去,倏软嗓音,“好。”
她怀揣的疑难杂症难解,他却在此刻比她先寻见一张良方。
她要的答案,他已窥清。
但,她要亲身解开心内的郁结。
便是跋山涉水,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亦能陪在她的身侧,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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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天光来得益渐迟,露渐浓,响了彻夜。辰时末,元青领着薛知安进门时,薛瞻正替商月楹挑了件嫩鹅黄窄袖圆领衫,瞧她套了团花束腰八破裙,遂笑一笑,再替她挑出件水蓝宝相花纹半臂。
商月楹净齿搽面,伏腰对镜坐,央着他挑绒花的间隙,春桃匆步过来叩响窗,“夫人,元青过来了。”
元青往日都跟着薛瞻,这个时辰寻来定有要事。
“你过去罢?”她一双眼弯起笑笑,仰面用后脑勺撞一撞他的腰腹。
薛瞻一双手从背后抄来摩挲她的下颌与脸颊,沉吟一瞬,“那我先过去,晚些再过来。”
商月楹吃痒避开他的手,剪着胳膊晃晃,“去!”
却说薛瞻拐门而出,途经绮窗时,她复又探出半张花颜,一双美目益发弯成月牙,“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薛瞻扯开一缕笑,只道:“檀娘,等我。”
得了准话,商月楹转回目光,鼻腔哼出细细小曲,摆了身子重回妆台前,挑拣起妆匣子里的绒花。
大约是各方势力欲一探究竟,变着法儿地差幕僚往府里来,做戏做全套,为了应付这些人,薛瞻当真比未告假时还忙。
这一耽搁,便耽搁到了今日,原是打算今日做回阿时。
这厢把绒花插进乌鬓,商月楹对镜自赏,铺着两条眉欣欣笑几声。
便等他来罢。
薛瞻出了花韵阁未曾启声,只缄默在廊下徐行,几晌蜇进书房,窥一眼背倚书案前饮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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