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
丞相府内回禀的下属瞧着老者沟壑纵横却平静的面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说。”
“太子殿下高热不退,去了。”
“底下人发现的时候,仅过了一夜背后长满蛆虫。”
闻言,厅内久久没有动静。
沈相闭了闭眼,似一瞬间就苍老了不少,手微微发颤。
”着人掩埋。”
“是,另安乐殿姜尚宫求见。”下属又道。
“那便见。”老者坐在阴暗里,看着人远去传唤。
秋雨
大抵是秋日雨水丰盈,风声飒飒,雨丝凄凄。
临出门前庭芜觉得大伙儿最近事事不顺,专门请了人给姜藏月算了一卦,好在是上上签,才欢天喜地让她出了门,顺便又让算卦的给他算算出门能不能捡到钱。
眼见着算卦的给他算的捡不到钱,他当即抱着算卦的大腿嚷嚷不放手,薛是非忍无可忍抄起庭芜的琴就砸了这算卦的卦师,嘴里叨叨:“格老子的,骗钱骗到你爷爷头上了!”
庭芜哀嚎:“我的琴!!”
已入深秋,东街之上也萧瑟,但抵挡不住街头小贩吆喝往来,樊楼前小二热情招呼客人且奉上一碗糖水,化在嘴中甜丝丝,换来好几张笑脸。
满初望向丞相府的门头:“师傅,真的不用我陪你进去?”
姜藏月道:“不必。”
丞相府前守门的小厮这会儿迎了上来,面上挂着笑:“姜尚宫里面请,丞相大人特意让奴才出来迎迎您。”
“有劳。”
姜藏月收了伞,这才跟着人往丞相府内而去,待她在前厅坐了好一会儿,华发老者才姗姗来迟。
身侧小厮又为他奉上汤药,老者一口饮尽,这才笑看向姜藏月:“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让姜尚宫看笑话了。”
他说着又让人给姜藏月奉了茶。
姜藏月低眉顺眼。
“丞相大人自谦,正是因为圣上对您寄予厚望事事依仗才让您积劳成疾,有丞相大人这样的老臣,方能辅佐圣上做个能千古留名的帝王。”
她又道:“圣上病重,长临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丞相大人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至于前太子双眼被剜一事,圣上定然会给丞相大人一个交代。”姜藏月言语分外恭敬:“丞相大人服了药可好些了?”
“是好些。”
沈相坐在主位,像是无事发生一般,随手泼了桌案上的冷茶。
背着满窗的光亮,目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垂首,看不清脸上神情,他甚至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情绪,更甚觉得面前出现的不是一个有着活生生血肉的人,而是木偶傀儡,而这傀儡正伺机而动。
“晁儿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安永丰,可他说,是你动的手。”
姜藏月垂眸:“奴婢岂敢。”
“姜尚宫当年入宫之后似乎是在华阳宫当差?”
姜藏月没有避讳,只道:“奴婢当年的确在华阳宫当差。”
沈相微微往椅子上一靠:“既是在华阳宫当差,宫中调动又怎会将你调去安乐殿。”
“奴婢只是奴婢。”
“哦?”
姜藏月起身行礼,没有一丝逾矩之处。
”之所以奴婢就是奴婢,是因只能听命行事,纪殿下救过奴婢,这才在舒妃娘娘薨逝后将奴婢要到安乐殿。”
沈相点点头,似乎相信了,又随意问:“原来如此,可安大人又怎么会说晁儿的双眼是你做的?”
姜藏月又道:“许是安大人和纪殿下有过节。”
“——有过节。”
沈相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笑得和蔼:“这过节至于让安大人将你置于死地,是因为他动不了纪宴霄,却能动你。”
“安大人前一日与老夫不欢而散,想来背地里没少骂老夫是什么老匹夫,老畜生。”
“而今老夫不知道能相信谁,姜尚宫可能拿出证据?”
姜藏月目光微动。
沈相只是睨着她,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他的眼神远比安永丰更加阴狠,仿佛这副和蔼的皮囊下掩藏的是不知名恶鬼。
要证据?
不过要的是名正言顺扳倒廷尉府的理由。
“丞相大人信任奴婢,奴婢自然感念丞相大人的恩情。”
顿了顿,姜藏月道:“证据奴婢自然是有的。”
沈相眯着眼看她,皱得起皮的指尖在桌案上轻敲。
姜藏月看
着他的神情不疾不徐。
“可丞相大人想要的应该不是这个。”
沈相笑容更深了些。
“丞相大人想要的并非证据,更不会如此热情将奴婢迎入府中,您不开口是觉得更容易将所有罪名放在奴婢身上,让安乐殿和廷尉府都揣着那些恨意和不甘狗咬狗被关进暗刑司,到时候同样被剜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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