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得过近,那青绿色小瓷罐内散发出的浓香薰得他头晕目眩,忙坐直身子离远了些,掩着鼻子蹙眉,“好臭!”
师弟的手相比起师尊的小了好几圈,可以轻松将它整个包裹在里边。
“他很虚弱,与是否正在生病无关。”
隋阙动作不停,一点点将带着凉意的药膏涂抹在玉池微破皮的指尖上,如此应声道。
施引山自讨没趣,只觉得自己在这屋子里格外多余,也不再执着要同玉池微一块去捉鱼,跳下床榻跑开,重重合上门。
隋阙摇摇头,拿帕子蹭干净手上残留的药膏,握着小徒弟的手避开伤出缓慢揉捏,为他缓解不适。
“还痛么?”
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痒意,玉池微蜷了蜷,“不痛。”
这药膏似有奇效,分明才抹上不多时,竟隐隐已起了结痂的迹象。
隋阙又问:“可知错了?”
实在痒得厉害,玉池微强行遏制住想要去挠的冲动,温顺地低垂下眼,“弟子知错。”
跪着整整写了两日的“不得忤逆师尊”,滴水未进,粒米未进,撑不住头重脚轻昏过去的一瞬,他险些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知错便好,往后听话些。”
在照料玉池微一事上,隋阙的耐心仿佛永远也使不尽用不完,面不改色替他继续按揉着,“这虚颜膏药效极灵,半炷香后再揉下膝盖,今夜应是能睡个好觉。”
≈ot;莫要再让为师失望了≈ot;
后边隋阙又说了些叮嘱的话,玉池微意识朦胧并未听清,浑身上下没有哪处是舒坦的,眼皮上下一碰,便沉沉睡了过去。
天蚕宗难得降下大雪。
天降瑞雪,乃福兆。
玉池微肩头发顶都积了白雪,手握沉雁独立梅树下一遍遍反复琢练隋阙新教的剑式。
后山雪是最厚的,施引山就在那处同其他几名年岁相仿的弟子堆砌雪人,嬉戏玩闹。
隐约传来少年清脆得意的笑声,玉池微心想:他们定是互相丢起雪球玩了。
剑尖在空中划出弧度,斜刺向后山通往小院的幽径方向,直指之处逐渐显现出人影。
施引山哈着一团团雾气跑过来,路过他身边时犹豫着停下,“今日休课,你怎的还在这练?”
玉池微置若罔闻,回穿收剑,扎步预起下式。
碰了一鼻子灰,也知玉池微是个沉闷性子,施引山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坦然接受师尊又在给师弟开小灶一事,进屋里拿了两颗莹润透亮的琉璃珠子,给雪人装眼睛去了。
望着对方慢慢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后边的剑式,玉池微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没得师尊准许,也不敢擅自进屋,就这般傻愣愣站在原地淋雪,直到隋阙忙完宗门事务前来检查他的课业。
瞧出他的无措,隋阙附身拾了段梅花残枝从头至尾演示一套。
动作娴熟,行云流水,轻折便能彻底断裂的花枝在他手中生生使出剑光,映着盈盈白雪如碎月倾泻。
“月陨千江,记好了。”
玉池微点点头,专心致志照隋阙方才的样子完完整整又做了一遍。
仍有不足,远不达能够使得隋阙满意的地步。
隋阙握着他胳膊摆姿势,“十遍。”
玉池微端着剑,心思却全然不在剑上。
抿了下唇,唤道:“师尊”
隋阙继续调整他的姿势,目不斜视,“何事?”
似是下定极大的决心,紧攥着剑柄的手甚至都不易察觉地轻颤。
“可否允弟子半日空闲?”
方才挥剑时,宽大衣袖随动作滑至臂弯处挂着,隋阙微微一顿,手指搭在他手臂上,摩挲起上面层层叠叠淡没的细长伤痕,“缘由。”
玉池微仰面看向隋阙那张总是神情淡然的面孔,张开嘴,尚未出声,
“允你半日,去同他们一道做雪人是么?”
咽下下一瞬要脱口而出的话,好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是。”
在屋外待了许久,玉池微瓷白的小脸冻得有些泛红。
隋阙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停落在仅及他胸膛的小徒弟身上,长久没有出声。
玉池微忐忑不安至极,藏匿于袖袍下的手指搓碾着指腹,犹豫纠结片刻,正打算道歉并收回方才的请求,沉雁却被蓦地抽走。
“今日降雪,既不愿练剑,那便免了你在外受寒。”
“进屋跪着,这两日便将‘不得忤逆师尊’数字写上几册罢。”
欣喜之色猝然冻在脸上,眼眸里闪烁的微光黯淡下去,玉池微红着眼眶乖乖领罚,转身进屋去了。
夜里于案前,僵直着身子跪碎在青玉砖上时,悔之晚矣。
贪图短暂闲暇,换来的便是这磨人的罚写。
他搁置下笔,略微活动酸痛无比的手腕肩颈,默默看着桌角垒摞得愈发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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