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了不少东西,除了这段时间他几乎不离手的手机。他似乎在尝试用别的方式和幼驯染对话,但?仍然得不到任何?回答。
——小阵平在找我?。萩原在碎裂般的痛觉中想:小阵平在找我?。他……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个犯人了,所以他……他想和我?说些什么。
可是松田没有不理智到那种程度。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什么的,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他的灵台清明冰冷得如同神奈川的海。
他就这样在自己的家里平常地过了一晚,甚至准时入眠。回到床上时,他终于发出了今晚唯一一条短讯。
【萩。】
小阵平,我?在呢,研二?酱在这——完全说不出这种话。萩原只是看着,也只能看着,看手机屏幕暗下去,看幼驯染关掉房间中的顶灯:在黑暗之中,松田的眼圈似乎是泛着红色,但?并不凄楚,眼睛里只像是有血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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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到松田转岗的时候,萩原几乎就已?经能完全猜到后面每一天的事了。只不过,看到那四个家伙给自己扫个墓还?能碰见普拉米亚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您别笑了,反正普拉米亚也是命里犯了天条,再犯几个条子也正常——哦不,天上的条子是不是就叫天条啊,]系统见宿主开心起来了,连忙拼命耍宝,[看,他们过得都还?挺好的!]
萩原:你看我?信吗。
“不过,小阵平还?真的用口香糖堵炸弹啊,”萩原无奈道,“感觉心情有点复杂……”
[宿主你感觉开心的话可以直说。]
“好吧好吧。研二?酱很欣慰,直说啦!”
很欣慰啊。还?能帮上你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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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72是这个意思?。是72号座舱啊。是摩天轮啊。
……是摩天轮啊。
【要去给你报仇了。】
【你在看着吗?】
【……都没关系。我?要去抓那个藏头露尾的犯人了。】
也许系统骗了他。不然为什么明明没有身体?,但?还?是感觉喘不过气?
他看着小阵平登上摩天轮。他从来都知道他们是勇敢的警官,但?不要,不要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字,犯人不配对他说这种话——
小阵平……你怎么在笑啊。
你居然在笑啊。
不是说三分钟就可以吗?不是你也猜到了吗?你对那个医院的地点也有猜测吧?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多试试,为什么不再为自己的生存——
对面是一千二?百万条命。
原来是这样。你接受了啊。像接受我?的死亡那样,接受你自己的死亡。
“抱歉了,萩原……”
他听到幼驯染的声音。小阵平这混蛋,他太清醒也太冷静、太骄傲也太克制了,即使?对着墓碑的时候,也只是弯下身来碰一碰拳。只是简讯。他甚至不肯对着他说话。
他的四年流水般滑过他的眼前。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他才?肯对他说话。
“我?和你的约定,好像——”
[米花中央医院。]
来自松田的手机。最?后的消息。
……没有附录。
还?有,跳动两下彻底停滞、冒出一阵黑烟,终于彻底宣告报废的倒计时。
“系统亲,”萩原说,“虽然你说了不能改变——”
“但?研二?酱说了吧,不能让小阵平蒙受不白之冤?”
“小阵平可不能做一个违约的人,”他的声音很柔软,“虽然那句话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约定,但?——”
但?研二?酱来赴约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眼前的画面逐渐定格。松田眼前没有爆开刺目的白光,但?萩原再次感觉到了第一次遇见系统时,那种把灵魂抽走般的吸力。他看到的景象逐渐倒转。
小阵平手中的烟。登上摩天轮前平静的脸。警视厅写满字又擦去的白板。四个人站在墓前。有人在楼下撕心裂肺地喊萩原。雪花向天空飞去,越过神奈川的海滩。高中时姐姐宣布自己要做警察时的那顿饭。演唱会后小阵平头顶着大包别别扭扭地说抱歉。国中一起加入的兴趣社团。小学时一起踏入便?利店。
最?后,他站在神奈川的公园前。他看到一个卷发小男孩坐在长椅上,头困倦地一点一点。
二?十四岁的萩原研二?走过去。他变成二?十二?岁的警察、十八岁的青年、十六岁的弟弟、十四岁的朋友、十二?岁的保护者、八岁的被保护人。
最?后,七岁的萩原研二?走过去,牵起松田阵平的手。
“小阵平?”他笑起来,“抱歉让你久等啦!”
抱歉了,我?们的约定——
萩原研二?隔着时空擦除掉那个没能赴约的、垂头丧气的七岁的自己。他也擦除掉那个在摩天轮爆开的白光中,平静微笑的小阵平。
我?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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