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柏灵轻声道,“知道早睡早起很好,知道勤勉读书很好……但就是做不到,这不是普通人的常态吗。”
李一如刚想开口,又将心中的话咽下。
诚然这确实是一个普通人的常态……但问题或许就在于,他不甘也不愿做一个普通人。
不然他也就不会偷偷从蜀州跑到这里来,甚至还要向北境出发。
然而这点不甘心,李一如现在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了。
“话说那本《心理讲义》啊,我之前在平京的时候读过一些,”柏灵接着道,“里面有一些关于这种拖延的描述,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嗯?”李一如看了过来。
“当你想起一件不情愿做的事——哪怕你还没有开始做,”柏灵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痛苦的感觉就已经在这里产生了。”
——光是想起一件不愿做的事,就会激活大脑中与疼痛相关的脑区。
不过这一代呢,真是没办法详细解释呢。
柏灵又接着道,“避开疼痛是人的本能,就好像你不小心伸手碰着滚烫的开水,燃烧的烛芯一样,根本不用过脑,手就缩了回来。
“是这种回避造成了拖延,”柏灵轻声道,“所以你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愿写,也不想写了,想远远逃开。
“这种‘不过脑’的回避当然是有益处的,它能让你在无意间避开很多危险,”柏灵伸出手比划,“总不能你的手已经浸在开水里了,你还要思考一下,‘喔,因为这是开水,开水会让我烫伤,所以我要把手收回来’,对吧?
“不然等你反应过来,说不定整只手都烫熟了。”
李一如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
柏灵又接着道,“但在写作——也不止写作这件事,在很多更复杂的任务上,你都需要斩断这种不过脑的回路,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选择了回避。
“而不是反复琢磨,‘为什么别人能做到我做不到’‘我是不是不能吃苦’‘我是不是很没用’。”
柏灵也看着少年。
“……因为这些自我咀嚼只会让你感到更加痛苦,也让你肩上和任务无关的背负变得更沉重——适当的压力是有益处的,但是如果背的东西太多,太重,人就走不远了。”
李一如感觉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像这样的劝慰,他还是头一次听见。
“那……我应该?”李一如轻声问道。
“‘摆脱拖延’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立刻去做’,先开始写些什么,每天都写些什么,”柏灵轻声道,“因为‘想’和‘做’是不一样的,当你真正开始去做这些事,先前的痛苦就会慢慢消失。
“有过这样的‘胜利体验’,事情就会开始变得简单起来。
“当然更重要的可能是,这会让你意识到某些想法是飘渺的。它并不会影响你的行动——没有人或事在真正阻止你。
“意识到这一点,人就能跳出自我束缚的藩篱,让自己养成新的习惯。”
“……会吗?”李一如颦眉问道。
“会啊,”柏灵轻轻侧头,“你试试?”
我也一样
“我说也是,”牧成在一旁笑道,“先前我们刚出徽州的时候,你那封信写得就挺快的——想得太多,反而束手束脚的。”
“嗯,李元老先生写《山川实录》的时候都四十多了吧我记得,虽然《实录》不是他最好的作品……但那样凝练的文笔,本身也是经过了打磨才练就的。有句话不是说么,‘你做三四月的事,八九月自有答案’。”
牧成和柏灵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觉李一如没有跟上来。
两人回头,见少年神情动容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牧成问道。
李一如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说心中的感怀。
从前在家时他极少与家人谈及这些,父亲和爷爷虽然是太爷爷的后人,嘴上夸耀着先祖游历天下的英明,却也始终对这颠沛的一生有些不以为然。
母亲就不要说了,她倒是时常在自己跟前说起与太爷爷有关的事——不过却都是拿来作负面典型。
反倒是今时今日,在听罢二柏的故事之后,他一时感怀,身旁又恰好是这两个萍水相逢的友人,于是便轻描淡写地,将经年累月掩藏心底的愿望说出了口……
牧成和柏灵既不笑他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劝他迷途知返,早些去学安身立命的本事……
李一如忽然很感动。
他喉咙动了动,良久才道,“两位哥哥,我之前就在想……这一路上我们既有缘同行,何不效仿古人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弟?”
柏灵和牧成都怔了一下。
李一如又道,“今日正好路遇这两位太医的祠堂,趁现在巡兵还没有来,我们不如折回去,请他们二人为我们作个见证!”
两人都笑起来,彼此看了看。
若不是李一如突然提这一句,牧成和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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