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翻在地上。
牧庭生浑然不觉得痛,大脑空白一片。
他沁出一身冰凉冷汗,狼狈地爬起来几步退至房门口,能离竹管有多远是多远。
房间内的动静引起了外面仆人的注意,“大人,您怎么了?”
牧庭生张了张口,嗓音艰涩,“我没事,一时没坐稳罢了,无碍,退下吧。”
“是。”
他急促地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老匹夫!”
牧庭生狠狠淬了一口,好似这样能发泄心中的不快。
右相竟是在竹管中塞了一条五彩斑斓毒蛇在其中。
偏生牧庭生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蛇这种软趴趴的动物,他幼时被竹叶青咬过,昏厥了好几日,手臂几乎肿胀成两倍大,别说是碰了,就是风轻轻拂过,都刺痛难忍。
他落下了阴影,只要是听人提起蛇,就下意识感到不适,脸色发白,更别提见到蛇了。
而右相不仅叫人送来一条蛇,还让他想法子把蛇安置在欧阳文的房间,这条蛇是山定州独有的噬彩蛇,一咬即毙命,也不会有人怀疑。
原本因为这边的人隔三岔五就会在自家屋子外边洒雄黄粉和各类驱蛇的药,所以噬彩蛇只在山野间出没。
奈何地动来得突然,人们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驱蛇这一回事,故而官员落脚的这一处出现毒蛇也情有可原。
放置毒蛇的人选也有讲究,普通人绝不可能随随便便进到欧阳文的房间里,他若是收买洒扫的仆人,必然会被查出来。
而牧庭生手下的人也没理由进欧阳文的房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让右相那群神神秘秘的手下下手。
可是免一只把东西交给他就转身离去。
那就只能是他亲自去放了。
牧庭生阴沉着脸暗笑,“当真是算无遗策啊,右相大人。”
这不是敲打他,还能是什么?
“看来给欧阳文那厮喂药救活了他,还是引起老匹夫的怀疑了。”
右相没有把握确定牧庭生到底有没有忤逆他的想法,可是仅仅是一丝可能就已经让他很不悦了。
毒蛇,也是在暗示牧庭生,你的软肋我都知晓,不要试图耍花招。
牧庭生看着京都的方向,仿佛能看见右相是怎样的神态,坐在书房前算计着每一个人。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牧庭生颤抖着手指,极力忍住自己的恶心之感,拿起竹管往欧阳文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
欧阳文刚提起笔,给天子的书信没写几行,就被蓦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何人?”
牧庭生拿着户部的文书,无害地笑着:“刺史大人,我来找你商讨一下赈灾银两的事。”
欧阳文揉揉眉心,起身把门打开。
“要说正事就快些,我今日头痛,没心情听你瞎聊。”
牧庭生打量了一下他凌乱的桌案:“哎呀,这么对你的半个救命恩人说话,真是叫人寒心。”
欧阳文微微向后挡了一下,遮住他的目光,“这边坐吧。”
他已经做好了牧庭生要是胡扯,就马上把他拎出去的准备。
不过牧庭生确实是来和他说正经事的,“目前分发下去的粮食……后面还有好几个府县等着……”
两人讨论起来,不知不觉灯烛就快燃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的伤还没好,早些休息吧。”
“也好。”欧阳文伸了伸僵硬的腰骨。
牧庭生的动作很规矩,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和欧阳文东扯西扯。
“这家伙,话不多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欧阳文对他的印象略微改观。
牧庭生一路上笔直着腰身,看起来一派文人风度。
一进到房里,只剩他一人时马上瘫软在地,不停干呕。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牧庭生和欧阳文交谈时,右手背在身后时,悄悄打开了竹管的盖子。
噬彩蛇被喂了药,药效没过之前不会有攻击人的冲动,它顺着打开的竹管,悄然潜行到了房间阴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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