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扮得齐整的少年轻轻地拍了拍李昭宁的肩:“女郎,这里大小点数全凭运气,多半都是拿小钱玩玩,图个转运,切莫贪心啊。”
李昭宁瞅了一眼这位好言相劝的小郎君,看他脸上痛惜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来这儿的都是以小博大的贪心鬼,竟然还在劝她莫贪心?
但李昭宁还是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礼貌摆手道:“没事,我就喜欢玩这个。”
少年不禁摇摇头,遂站在桌旁等着李昭宁掷骰子。只见少女先将骰子转到一个面,而后倏忽抬手,往上一抛——
那骰子便从粉白莹润的掌心飞起,一边飞速地转圈一边冲上最高点,竟是在最高点停下了转动,而后又直直地、迅速地坠落,稳稳地落入少女掌心。
待众人看清少女掌心的点数后,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呼啸而来,众人的目光也由看戏和讥嘲变成了诧异和惊叹。
李昭宁摊着手,缓缓将手掌往外环了一圈,让记录的伙计和众人都明明白白地看了个遍,而周遭的议论声也此起彼伏。
“姑娘好厉害,起是多少点,落下还是多少点,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李昭宁翘了翘唇角,在民间?不——
朕,在皇宫。
正得意,刚才那提醒她的小郎君竟也憧憬而敬仰地望着她,笑出一口白牙:
“女郎竟有如此技艺,妙哉妙哉,不知女郎赌龄多大,可还收徒?我……愿拜女郎为师!”
她歪头想了想,这玩意不过是她在封地时的小把戏罢了;况且她的技术也并没有多好,只是看到骰子的一头三面磨损严重才惊觉,只要投出去的同时让骰子转圈,磨损严重的那一头必定在上,由此才耍了个把式,挣了些钱。
她摇摇头拒绝了他,雀跃着伸手,欲将桌边的筹码都拢向自己,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洁白,细长,纤尘不染,一看就是一只读书写字的手。
蓦地,李昭宁甚至觉得这只手有些眼熟。
她懒懒地抬头,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素白色团花的袖子笼着洁白的胳膊,宽肩,圆润的喉结,而后是记忆中那张清冷俊朗、似笑非笑的脸。
她尴尬地扯起一脸笑:“好,好久不见啊,裴郎君。”
李昭宁本不该心虚的,大周皇帝本就没有什么架子,微服出宫也是常有的事,她来赌坊,一是挣钱,二是体察民生,没什么好慌的,但李昭宁还是不敢直视裴砚的眼睛。
因为她来赌场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裴砚。
自从科举守考场一事以后,李昭宁便知晓了裴砚手中私兵调取的流程。而此番睿王悄悄回京,为了打探睿王是否带兵,李昭宁也准备动用这批军队的斥候往西北去看看,她才好做打算。
这事与裴砚明说,他未必不会答应,但裴砚目前仍旧是陈崔的人,李昭宁也不太敢信任这个人的情报。
虽然他是有那么一些特别,例如他会为她做饭,会教她如何才能让朝堂上摇摆不定的人心服口服——
但谁知道是不是陈崔背后指使呢?
就比如现在,她和他的偶遇,恐怕就是陈崔背后指使裴砚来监视她的吧?
念及此,李昭宁利落地将筹码刷刷地抓起来扔进小布兜里,冲着裴砚笑了笑,转身便拉着子涵冲进了人群。
裴砚似乎想说什么,但话未开口,李昭宁就已经融进了人潮里。
他想起此行的目的,便也没有再追,径直下了楼,往一楼最安静的那处赌桌走去。
裴砚刚到赌桌前,就看到伙计正展示今日擂台的奖品——前朝禁书《梅花扇》。
伙计站在台上,将木匣打开,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叠厚厚的书来,放在桌面上一字排开。
光是书的包装便让人惊艳唏嘘了——书面由紫色织金锦缎包起,极其工整,织金的图纹则是一个美颜女子拿着一把梅花团扇,动作神态娇柔温婉、栩栩如生;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