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晋王府里的贵人都听说了他的大名,要见一见他,派了无数人马去寻他,可他面对黄金千两官兵逼迫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滚’。”
“但纤纤姐姐,你千万别以为他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有些人就算不请他,他也会去见。”
“就比如说三年前,他凭着翠微山一战,击败了江湖上有名的十大高手,一举成名,当时多少人都抢着见他,他若是加以利用,定能腰缠万贯,平步青云,可他不!”
“他一下子消失了,江湖上没有人能找到他,他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半年,再有他的消息时,他已入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第一楼,而他这半年,竟然一直陪在一位樵夫身边,替他养老送终,只因那个樵夫老年丧子,他不愿看他伤心。”
“他还曾在一夜之间,奔波数千里路,从塞北行至江南,只为了替一位六岁的幼儿报杀父之仇。”
“这样的人怎么不算厉害呢?”施清荷眸光越来越亮,“要是我能嫁给他就好了。”
苏祈春听得恍惚,心里激起一层澎湃来。
这样的人当然算厉害。
世间上有多少人为了名利屈服折腰,臣服于名利,忘却自己的来路,曲折自己的将来。能坚守本心之人少之又少,是以这样的人也格外动人。
苏祈春由衷地点头,有些明白为什么天下第一剑会那样有名,就连她也忍不住钦佩起来,不过,她还是没想到施清荷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就说出嫁人这种话,真是恨嫁少女心。
“可他是杀手,刀里来剑里去,你就不怕你哪天当了寡妇?”苏祈春单手撑在额角上,笑意吟吟地说。
“我才不怕呢!”施清荷双手环抱于胸前,满脸倔强,“他可是天下第一剑,没人能伤得了他。而且就算当了寡妇,我也心甘情愿!”
想了想,她又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天下第一剑,谁拦着都不行。”
“崔夫人拦着也不行?”苏祈春反问。
施清荷昂头,“娘亲才不会拦着呢,说起拦着这件事,恐怕只有我那个好大哥才会拦着。”施清荷脸颊气得鼓鼓的。
“怎么会?”施之谓在苏祈春脑中的印象并不深刻,更多的是一身儒意的气质,让人想要尊敬,故而她并不觉得施之谓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
施清荷站起身,在苏祈春面前走来走去,“纤纤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这个哥哥可没表面上那么好,他啊,就是老学究,死板得很。”
“不过,”施清荷在苏祈春面前停下,不服气地说:“就算他拦着我也要嫁!”
苏祈春笑得眉眼弯弯,又点了点施清荷的鼻尖,“哎呀,那天下第一剑要是知道有这么个可人的小女郎在想着他,一定心里乐开了花。”
施清荷别过脸,掩饰着脸颊的微红,“那是自然。”
苏祈春笑了一场,有些累了,心里莫名地空空的。她靠在美人靠上不说话,扭脸去瞧满院子的明明暗暗的雪光。
天下第一剑,她心里喃喃念着这个几个字,想到那日在雪地里舞剑的曲余青,接着又在曲余青身上看到了陆之山的影子。
陆之山的武功不算弱,若是他拿起那柄传说中的饮冰剑,该是怎样的场景。
苏祈春目光落在枝头的一朵白梅上。
说不定陆之山也能遇神杀神,遇佛斩佛,俘获万千少女的芳心,到那时,陆之山也许就看不到淹没在人群里的她了。
苏祈春目光黯淡下来。
头一次,苏祈春自私地想,山哥哥的病不好也没什么,她治不好他就永远陪着他,他就可以永远是她一个人的山哥哥了。
层层叠叠的冷灰色的云堆积在天上,遮住一半的天光。这时节的天应当是冰凉的,冷风侵入胸怀,细细密密地磋磨着人的血肉,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陆之山站在窗前,听着窗外风吹叶落的声音,相互支撑的雪花一点点坍塌的声音,以及透过云层的光融化冰雪的声音。
苏泽兰今日瞧见他被灼伤的眼睛,又哭了一场,不管不顾地跑到觉明院找苏知辛。
苏知辛也是无奈,再三地跟苏泽兰,跟他道歉,声音愧疚不堪。
他在一旁麻木地站立,耳朵越过苏知辛的话,苏泽兰的泪水,想要去寻那清铃的铃声,甜甜的笑。
他想找到她,告诉她,他有好好吃药。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伤心的小女郎像是失踪了一般。
不过他想也许不是失踪了,是失望了,被昨晚狠心的他伤害到了,所以不再想见他了。
他忍不住地冷笑,似是伤心,但亦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就这样如了陆重的心意岂不更好。
可回到月雪阁的他站在泛着寒光的窗前,心却平静不下来。
他忍无可忍地推门,任寒风吹着他,吹凉他滚烫的心口。
院里的丫鬟都瞧见了昨晚上的事,料想这俩人指定是没法儿和好了,如今看见陆之山孤寂的身影,只觉可怜又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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