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林氏只是失去些家产和权位,族中老小性命得以保存,已是万幸。”
林父总逼着林栖梧为家族出头,命令他照拂家中小辈。
林栖梧却觉得自己真正能为林氏做的,只有在姑苏置办些田产,待到家族衰落,林氏后辈们可以回家务农。
林氏十五房子弟中,总会再出几个有出息的子弟,那时科举入仕,林氏便又有复兴的希望。
季明生眨了眨眼,他没想到林栖梧也会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完了,这么清醒,更爱了,季明生低下头捂住脸。
“那如果皇帝,李二突然对你特别好,你会不会原谅他?”
季明生嘴上问的是皇帝,其实说着是抄了林氏全家的自己。
如果林栖梧恢复了记忆,会不会也愿意和自己过下去?
林栖梧疑惑似地歪头,“他为什么要对我特别好?”
“我难道很卑贱吗?”看开是一方面,可林栖梧毕竟曾经是神童,是贵公子,他有自己的傲骨。
“他抄了我家,反过头来又亲亲热热对我好?发癫的疯子!这算什么,打一巴掌揉三揉?”
“嗟来之食,我才不要!”林栖梧神气地抬了抬下巴。
半晌,他又奇怪道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问我这些?”
“好,好,没什么。”季明生眼神游离,似有重石压在心头,“我只是随便问问。”
一旦心有所求,即便是纯净澄明的菩提心也要变成凡物。
更别说季明生这颗腐烂发臭的黑心了。
他只希望林栖梧的病不要好,永远蒙在鼓里,他和林栖梧就这样走下去,真正成为一对深情伉俪。
永远忘记那些事吧,栖梧,和我永远在一起。
可惜天不遂人愿。
也许是林栖梧被林府衰败之景刺激太过,又或许是今夜受了凉
林栖梧半夜额头发热,嘴里小声念叨着梦话。
季明生贴近去听,林栖梧其实是在低低抽泣
“父亲,我有用,别把我送到庄子里去。”
“那里有鬼……有鬼。”
“没有鬼,林栖梧。”季明生把林栖梧抱在怀里,一点点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低声安慰道,
睡梦中林栖梧两只手挥着,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庄子中废弃的柴房,“有人吗?不要走,不要只留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在这里呢,季明生在这里。”季明生抓着林栖梧的双手放在脸侧。
“季明生,不要季明生。”林栖梧眉头紧锁,呢喃道“季明生是鬼,他没有影子。”
深夜里,季明生难得敞开心扉,说了几句情话。
他没什么文化和涵养,只有一颗被边境的风沙吹干,往上爬时被腐坏的烂心肝。
他说不出什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绵绵情意,更说不出白帕无墨,浸透相思褶皱的酸词。
他的话像是大小不一的沙砾。
季明生轻轻摸着林栖梧的乌发,轻轻道
“即便季明生有一天真成了鬼,也会努力做最坏最恶毒的厉鬼,但不要怕。
因为季明生即使作了鬼,是向着林栖梧的恶鬼,保护林栖梧的恶鬼,我守在你身边,其他的小鬼不敢来吓你。”
天将破晓的时候,林栖梧终于退烧了,季明生摸着林栖梧终于凉下去的额头,放心地轻叹口气。
他轻轻靠在床边睡着了。
季明生醒的时候,床上的林栖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一大早,饿了吧?”季明生站起身,林栖梧这小没良心的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只能是又催着自己做饭。
“想吃什么?”
林栖梧神色古怪,似乎是想了很久,才说“想吃蟹粉小笼包和水晶牛肉汤。”
“好。”季明生又扶着林栖梧躺下,“再睡会,饭好了叫你。”
“季大……”林栖梧顿了顿,才说“季明生,你不去上朝吗?”
“告假了,今天在家陪病美人。”季明生为林栖梧掖了掖被角,去了厨房。
季明生处理螃蟹的时候,一不小心滑划伤了指尖,几滴鲜血落在木盆,在浑浊的水缓缓散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发慌。
但是看着林栖梧乖乖地把包子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模样。
季明生又觉得自己多虑了,爱吃爱睡,
“那你今天不上朝,能不能带我吃醉仙楼的咸水鸭?”林栖梧咬着筷子说。
“哟,不温书了,昨天出去玩,今天又想出去玩?”季明生故意逗林栖梧。
“你烦不烦,我读书的时候你说我读不好,不读了又说我讨懒。”林栖梧故意气道
“那我不去了。”
“去去去,是我想吃咸水鸭,我想栖梧陪我去的,不是栖梧想去的。”季明生作为奸佞,这种话伸手拈来。
这才终于又给林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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