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高四娘这几日做梦,都能梦见高观启那双凉薄疏离的眼睛。此刻看见他平易慈和的面容,不知为何心中疼痛如绞。
&esp;&esp;哪怕那张笑脸里没有任何亲近。
&esp;&esp;“可是二哥,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高四娘用力抹了抹脸,最后说,“我走了。”
&esp;&esp;高观启点了下头,走下马车。前排车夫见他挥手,喊了一声,驾车远去。
&esp;&esp;高观启定定站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抬起头,感觉微弱的阳光忽而变得强烈,晒得他有些头重脚轻。
&esp;&esp;眸光偏转,眼前的景物俱如同光怪陆离的虚影,他仿佛独自一人站在湍急的河岸上,不真切地看着他们从身边流过。
&esp;&esp;心事一片浩茫。
&esp;&esp;直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将他从那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拉扯出来。
&esp;&esp;宋回涯站在他身侧,偏过头问:“这么快就送她走?不怕京城里的人说你无容人之量,连一个小妹都要赶尽杀绝?”
&esp;&esp;高观启注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喉结滚动,再开口时已恢复了平静,带着他惯有的、无懈可击的轻佻:“有人想要她走,怕我杀了她。何况这样的伤心地,多留几天能做什么?”
&esp;&esp;如果不是方才宋回涯亲眼见到他孤寂伤怀,真是要信了。懒得拆穿,“呵”了一声。
&esp;&esp;高观启收回视线,朝门内一指,邀请道:“近日家中喜事颇多,设了场小小的家宴,你要不要进去喝杯水酒?”
&esp;&esp;宋回涯摆摆手,敬谢不敏:“你们高家人的喜酒还是算了吧,我怕又喝出什么干戈来。”
&esp;&esp;高观启顺手将木匣递过去,慷慨道:“送你了。”
&esp;&esp;宋回涯瞥了眼,还是摇头:“算了。你小妹送你的临别礼,你自己留着吧。我拿了算怎么回事?”
&esp;&esp;高观启立马将手收了回来,可见方才那份客套极为虚伪,还摆出一副假惺惺地姿态说:“宋大门主,本想给你个承我情的机会,不多,可惜你不珍惜。往后可别来求我啊。”
&esp;&esp;宋回涯多看一眼他那张欠揍的脸,都觉得手痒,大言不惭地说:“我这辈子从不求人,更何况是对你。你不答应的事我可以去找我师弟,犯不上让我纡尊降贵。”
&esp;&esp;“哦……”高观启意味深长地点头,笑说,“拭目以待。”
&esp;&esp;宋回涯戏谑道:“而且旁人送高侍郎的礼物,我是不敢轻易拿的。谁知道里头是不是藏了什么暗器,只等你打开好取你性命。我可不想无辜替你担罪。”
&esp;&esp;高观启称赞道:“不愧是宋大门主,果真深谋远虑。”
&esp;&esp;他将手中东西递给门口的仆役,示意对方仔细收好。
&esp;&esp;宋回涯抬抬下巴,问说:“怎么一脸命不久矣的样子?不会是等不及要去地府跟你父亲团聚吧?”
&esp;&esp;高观启扬眉,表情地夸张地道:“你竟然还关心我的身体是否安康?我以为宋大门主日夜盼着我死呢。”
&esp;&esp;“你忘了是谁救你出来的?”宋回涯感觉面前这人真是狼心狗肺,“我只是随口一句,你可别当是关心啊。”
&esp;&esp;高观启长长叹息一声,由衷说道:“你这随口的一句,许是近日说这话的人里,最真心的一个了。”
&esp;&esp;“所以要做个好人啊,高观启,不然天天有人盼着你死。”宋回涯说着笑了起来,颇为自豪地道,“不过而今盼我死的人,应该比盼你的多,我果然做什么都不落下风。”
&esp;&esp;高观启对她这异于常人的好胜心只觉得不屑,甩袖轰赶道:“走吧走吧,少留在这里看我笑话,我还能多活几年。”
&esp;&esp;宋回涯勾勾手指,一脸大发慈悲地说:“给你一个能承我情的机会。走吧。”
&esp;&esp;她在前面带路,不管高观启是不是能跟上,大步流星地穿进小巷,几次兜转,在高观启以为她在故意遛着自己戏耍时,停在了一座破败的木屋前。
&esp;&esp;大门歪斜,只虚掩地遮挡住入口。窗户早叫人偷了,此时被一张纸潦草地糊着。
&esp;&esp;走近后能听见一些极其微弱的动静,像是呻吟,又像是无孔不入的鹤唳风声。
&esp;&esp;高观启倏然转过头,错愕地看向宋回涯。
&esp;&esp;后者背对着他,在小院前的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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