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冉怀眼里的，只有他手里捏着的一大块破碎木屑。
&esp;&esp;哪里来的东西？他明明把所有尖锐物品都扔掉了。
&esp;&esp;下意识看向四周，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esp;&esp;是自己的那幅画。
&esp;&esp;没了禁锢，黎川自然有的是办法把那副“春天”撕烂，碎片到处飘落，足有一个小臂那么长的油画边框被黎川硬生生掰断拿在手里，乍一看像是即将冲锋的士兵和他残缺的武器。
&esp;&esp;“哥……”方冉怀站在门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esp;&esp;黎川起身，双手紧紧握着画框，警惕得如同逃无可逃的兔子：“你说过不送我去医院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没那么严重，对吧。”
&esp;&esp;某种不好的预测顿时在方冉怀脑海中冒出。
&esp;&esp;“不要……”他小声祈求。
&esp;&esp;“我得回去，我必须要回去。”
&esp;&esp;“不可以……”
&esp;&esp;“可能你真的需要我，也可能是真的喜欢我。”黎川咬着牙，还未愈合的伤口又因为他过大的动作开始裂开渗血，“但这样是不对的，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
&esp;&esp;“我错了……我错了哥，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先别——”
&esp;&esp;“记得送我去医院，别让我死在这儿。”
&esp;&esp;“等等！！！”
&esp;&esp;一瞬间的事。
&esp;&esp;方冉怀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从门口到客厅的距离从来不远，也就几步路，但方冉怀是第一次觉得，这几步路那么漫长，以至于他永远到达不了黎川身边。
&esp;&esp;“黎川！你个疯子！！”
&esp;&esp;热气滚滚的馄饨被打翻在地，雾气就这样一点点消散于半空中。
&esp;&esp;他最终还是晚了一步，那尖利的木棍和刀尖没什么区别，黎川这个不计后果的疯子居然直接捅伤自己！
&esp;&esp;方冉怀几乎是滑跪到黎川身边的，膝盖被摩擦得生疼，但肯定不及黎川的万分之一。
&esp;&esp;“黎川，黎川！别拔出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按着黎川的伤口，鲜血渗透得不算多，但还是染红了他指尖。
&esp;&esp;他从不信任何一类神明，唯有这一刻，他不停祈祷忏悔，对于先前失心疯的行为拼命道歉。
&esp;&esp;对不起，对不起，他从来不想这样的，对不起，对不起。
&esp;&esp;“不准动！”
&esp;&esp;“有人受伤，叫救护车！！”
&esp;&esp;“黎川！”
&esp;&esp;“卧槽，老板！”
&esp;&esp;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大堆脚步声，然后是谁破门而入，四周很嘈杂，但方冉怀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感受到黎川虚虚抓住自己领口，眼神冷漠得像是看一个路人。
&esp;&esp;“方冉怀……”泪水从黎川眼角滑落，夹杂着他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复杂情感，“我真的很讨厌你。”
&esp;&esp;“把手抬起来！不准动！”
&esp;&esp;警察从门口飞奔而来，径直将方冉怀扑倒压在地上。
&esp;&esp;视线所及之处，是他碎成一片片的春天。
&esp;&esp;第0041章 雨
&esp;&esp;北川市中心医院。
&esp;&esp;重症病房外。
&esp;&esp;“陆总，先喝点东西吧。”
&esp;&esp;交完费回来的路上，姚烨顺便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热茶，送到陆时宴面前时已经逐渐失去温度。
&esp;&esp;没人在意这些细节，陆时宴甚至连伸手去接的力气都没有。
&esp;&esp;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眉头紧蹙，心被揪得喘不过气。
&esp;&esp;病床上是黎川毫无起伏的躯体，瘦弱得像一片薄纸，风一吹就能飘上天。
&esp;&esp;他还带着呼吸机，所有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都用在他身上，陆时宴站在玻璃窗这边，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esp;&esp;“陆总，方冉怀现在人在派出所，已经被拘留了。”姚烨站在旁边小心翼翼道。
&esp;&esp;“嗯。”陆时宴没什么反应，眼神深深落在黎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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