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姚烨，”黎川冷冷打断他，“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esp;&esp;“……”
&esp;&esp;阴晴不定的形象。
&esp;&esp;姚烨规矩坐着没再敢接话，黎川也不为难他什么，单手撑在车窗边，盯着来往车辆发呆。
&esp;&esp;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回去上班吧。”
&esp;&esp;姚烨有点惊讶：“那你——”
&esp;&esp;“没我什么事了。”黎川耸耸肩，似乎对这些看得很开，“钱够花，也不用应付家长里短，我还抢那公司干什么？”
&esp;&esp;姚烨沉默了。
&esp;&esp;一个月前黎川还很执着于这件事。
&esp;&esp;他知道柏盛是黎川母亲的心血，也清楚黎川冷淡表情下焦躁的心。
&esp;&esp;黎锦言已经开始到公司上班了，他脾气很好，见着谁都笑眯眯的，从不发火，和黎川比起来简直是个天使。
&esp;&esp;可姚烨却不太喜欢这位小黎总，他总觉得黎锦言温和的面孔背后是阴狠的。总是温柔的人，往往比会发脾气的人可怕。
&esp;&esp;但他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打工人。
&esp;&esp;姚烨叹了口气：“那黎总，有事您尽管吩咐，能帮的我一定帮。”
&esp;&esp;黎川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宽慰：“行了，现在不是黎总了，还让你翘班跑出来。走吧，送你去高铁站。”
&esp;&esp;从高铁站回来后已经快饭点了，落日余晖洒进车窗，把黎川半张脸照成金色。
&esp;&esp;蓝牙音响传来舒缓的纯音乐，大提琴低沉的诉说伴随钢琴缓缓道来，在驶进地下停车场的瞬间，道闸杆传来机械电子女声，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说着：“欢迎回家。”
&esp;&esp;家。
&esp;&esp;哪里还有家。
&esp;&esp;那一刻，心酸混合着悲愤在心底卷成海啸，将黎川冲刷。
&esp;&esp;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努力憋住的眼泪还是从眼尾偷跑而出。周围很安静，他屏住呼吸，尽可能控制委屈的抽噎。
&esp;&esp;深呼吸做了一个又一个，每当他感觉稍微平复了一点心情，内心就又失去防守，泪水唰地落下。
&esp;&esp;花了四十多分钟调整好情绪，直到确定眼角不再泛红，他才慢吞吞上了楼。
&esp;&esp;答应过方冉怀要回家吃饭，他还记得。
&esp;&esp;家里漆黑一片，只有城市夜景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
&esp;&esp;没人。
&esp;&esp;黎川下意识松了口气，起码方冉怀不会看见他微肿的眼。
&esp;&esp;等了十多分钟都没见人回来，黎川开始有些担心。
&esp;&esp;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他知道方冉怀出门一定会告诉自己，哪怕是下楼扔个垃圾都会让黎川知晓。
&esp;&esp;今天很反常。
&esp;&esp;害怕让他听出自己声音的异常，黎川特意反复练了好几次，直到感觉语气和平常无异，才敢拨通号码。可电话刚接通，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esp;&esp;方冉怀的情绪很内敛，长期的独居生活让他看起来很平淡，但黎川知道他一直在崩溃边缘徘徊，在承受某种极致的痛苦。长久平静的假象在今晚被打破，黎川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只知道他需要他。
&esp;&esp;住院部的走廊静悄悄的，偶尔有护士推着手推车经过，白炽灯的光照在制服上，显得更加沉闷苍白。
&esp;&esp;方冉怀安静蹲在病房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头闷得很低，以至于黎川一眼就看见他白皙的后脖颈。
&esp;&esp;他不由停了脚步。
&esp;&esp;方冉怀很瘦，弯曲手臂的姿势让他袖口微微上滑，露出异常突出的腕骨，乌黑的头发在灯光下蒙上一层光，远远望去像是毛茸茸的动物。
&esp;&esp;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方冉怀抬头，精准迅速地捕捉到黎川的眼眸。
&esp;&esp;轰隆！
&esp;&esp;耳边莫名炸起一声惊雷，淅沥雨声中，黎川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的盛夏，早已成熟的他看着眼前无措的小男孩，心被莫名揪起一块。
&esp;&esp;记忆与现实重叠，黎川脚下像被灌了铅，没有靠近的勇气。
&esp;&esp;少年眼眶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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