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是什么时候?
沈岁柔懒得去想。
她连要不要回去都没决定,何况是虚无缥缈的以后。
“乖乖。”
“……在听,怎么了?”
她太久没出声,宋沉衍叫她,她才开口回应了一下。
宋沉衍已经起身出了书房,沈岁柔不在京都,他一个人待在那套属于他们两人的公寓。
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宋沉衍凭栏而立,风吹过他的碎发,他望着远方,淡淡问她:“所以,这几天你想好了么,打算哪时回来?”
到底还是不能避开这个问题。
沈岁柔也懂,抛下一切,长久分隔两地。
对于一个肩挑工作与生活的成年人来说,根本就不像话。
可她没准备好。
每每一想到要回去,仍然心烦意乱。
“……应该快了。”她忍住叹气的冲动,闭眼撒了谎。怕对方抓着不放,又提前岔开话题,“你呢?你答应我会去处理那件事,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嗯,我一直记得。”
其实说到压力,他承担的远比他人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但他并不表露,只是轻描淡写道:“我不会妥协,也不会让任何影响我们。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其中包括,不会让再你从我身边离开这件事。”
“……”
“所以,岁岁……”
他停顿了一下,沈岁柔以为他会开口要求她回去,回到他的身边。
但宋沉衍只是无奈长叹一声,声音忽然变温和不少。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多久都等。”
电话挂断好一会儿,沈岁柔都仍然没有回神。
心脏有些酸酸涩涩,但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原因。
她想了想,又把放进抽屉的那张草稿纸拿来出来。
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视线,她逐一阅读,同时寻找着想要的答案。
不过……其实好像没什么用。
这个人不好的时候,确实让她心灰意冷。
但好的时候,也会让她觉得爱意缱绻。
不管她写多少疑问,总会出现让她动摇和纠结的选项。而得到的答案,又会跟她的疑问相搏相悖。
好像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算的,问得越多,反而越是变得盲目心软。
但心软,无疑也是因为舍不得这个人。
……
翌日,沈岁柔跟着家人们,把外公的骨灰送入公墓下葬。
年初还健康和蔼的人,再次见面,竟然就变成了一罐冰冷苍白的骨灰。
太突然了,有点不真实。
大家在外公墓前站了许久,沉默着,握紧彼此的手,才能找到一些亲人之间才能给予的温度。
剩下的不舍和悲痛,只能留给时间去冲刷消磨。
逝者已然安息,但他也永远存在于健在者的回忆里。
沈岁柔不会忘记,也会永远怀念着他。
所有丧事终于处理清楚,晚上回到景镇,外婆特意去请余程一家过来吃饭。
外公从住院到病逝,余程和李姨也帮了不少忙。
为了答谢他们,所以特意单独请他们来家里聚一聚。
只是这顿饭,显然比往常少了些热闹。
不过气氛倒还算好,大家正常聊天,没有去提任何让人难过的事。
晚饭过后,余程请沈岁柔一起出去走走。
在家闷着也是闷着,沈岁柔想请余程喝茶,就跟他一起走到了景街。
夏天的景镇远比冬季来得热闹,灯火如昼,人来人往。
船只亦如往日从河里荡过,天气放晴,温柔夜色中,有江南女子抱着琵琶倚船唱曲儿。
温若春风的吴侬软语,细腻婉转,让河面漾开的水波都失了颜色。
沈岁柔却无意赏景,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好像都是上一次跟宋沉衍来这里的时候。
也挺奇怪的,不过是身侧换了个人,似乎什么景色都好像一样了。
也没什么吸引力。
她不说话的时候,一眼就能让人瞧出心事重重。
余程先停下脚步,在路边买了份酒酿布丁,递给她,“想什么呢,想了这么多天,还没想清楚?”
得去接受
沈岁柔回神,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甜点,伸手接过,“很复杂,所以想不清楚。”
“这么复杂啊。”余程笑起来,“不会是,因为感情吧?”
又被猜中了。
沈岁柔连狡辩的力气都没有,靠着河边的栏杆,舀了勺布丁往嘴里送,“对啊,除了这件事,有啥是吃一顿睡一觉还放不下的。”
“确实。”余程点点头,跟她那样,转身背靠着河道边的木质栏杆,“我个人觉得,如果非要确定一件事,或是一个人,那就得去亲自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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