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姬湛蓝色的眼睛平静地凝视着他:“杜朗德先生,您知道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请您不要用戏谑的态度对待我的问题,据我所知,克利夫特现在被拘押的罪名是杀人犯,以及窝藏罪犯。”
杜朗德被她的话语说得心神一肃,他确实会不由自主地认为玛姬身为女子,除了惹麻烦外并不能提供任何有利的帮助——就算是诚心认错,也只是因为她禁受不住内心道德的拷问,而帮不了大忙。
“具体就是如此,”杜朗德的语气变得正经严肃,“但就算是把这些罪名都撇干净了,克利夫特还会更大的麻烦,奥德修斯号是他贷款购买而来,他本打算用这批货物还清债款,但奥德修斯号被托特律市长以此借口扣留,听说明天就要启航返回弗赛市,拍卖充公。克利夫特定会立刻陷入巨额债务当中,短时间内利滚利,债滚债,而他仍然没有钱还债,那么他就会被转移到债权人监狱…”他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过得舒服点,我得把工厂和船转让出去,看看能不能结清债务。”
玛姬咬住下嘴唇:“…高利贷?”
“否则谁会借给他那么一大笔钱呢?”杜朗德的声音里不免有怨怼,“他本来对此胜券在握,但您打乱了他的计划。”
玛姬知道他话中有话,不再回答。
杜朗德捏了捏眉头,他本来就不擅长俗务,还要在短短几天内算清账款,只要这么一想,他脑子就快要炸开来了,他埋头翻着眼花缭乱的账册。玛姬就在他的书房里绕了一圈,目光忽然一凝。
“这是什么?”
“哦,”杜朗德抬头看了一眼,随口回,“卢布瓦的伤口描摹图,本来都打算丢了,因这事我又给翻了出来。”
杜朗德猛然抬头,玛姬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他。
就是这短暂而又漫长的目光交汇中,思维碰撞迸溅出的灵感瞬间划破重重阴霾。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思绪,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梳理整齐,真相、疑点、事件一一排列整齐,眼看着即将浮出水面。
“是什么枪?”玛姬轻声问,“您发现是什么枪?”
杜朗德这口气忽然一泄:“玛姬小姐,尽管我描摹下卢布瓦的伤口,翻遍了所有资料,但我不是法医…我只能承认,他们说得没有错,是同一种枪。”
“但并非同一把枪。”
“是,这又要如何证明呢?”
“很简单,找一个人,再开一枪,检查比对伤口,这叫重复实验法。”玛姬微笑,“我看西蒙托特律的脑袋就挺合适的。”
杜朗德嘴角猛地一抽,才知道玛姬这位温柔的漂亮姑娘还有种诡异的冷幽默:“我赞同。”
通过对比伤口的痕迹可以判断枪支的型号,如果再往细里分析的话,甚至可以知道是哪一把手枪——前提是在现代先进刑侦手段的勘探下。
可惜这里是十九世纪初期,什么dna检测技术、弹道分析系统、鲁米诺试剂检测技术通通没有。
人们大多是通过经验、肉眼,最多用上显微镜、放大镜、或者是简单的解剖来侦探一个疑案。
这也就导致了作案之后通过逻辑推理断案的工作困难重重,但如果重新复现作案过程呢?
杜朗德目光炯炯地盯着玛姬。他在期待她给出的方案。
“测试,”玛姬轻声回答,“射击测试,将克利夫特的枪所发射的子弹与现场找到的子弹进行弹道比对。”
“什么弹道比对?”
玛姬咬住下唇,她打开窗户,让夹带着冰碴子的冷风冷却她滚烫的脸颊,心头的冲动随着这股寒意渐渐消散。
要说吗?她有些犹豫。
那些记忆陌生而久远,她现在回想起来,甚至会觉得先进到诡异——如果她贸然提出这些超出时代技术的知识,他们会怎么看待她?会把她当做中世纪巫言惑众的女巫架上火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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