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让人知道我是替我那不孝子来赔罪的。”
阿笙闻此,看了看中庭的方向,对白老爷子道:“我让人带您从侧门离开吧,您可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白老爷子苦笑道:“我这张老脸更要紧。”
阿笙闻此不由失笑,随即吩咐侍从,带着老爷子从侧门先行一步离开了朱雀楼。
待到人声渐默,阿笙遂才看向那一方木盒。
她轻抚着木质的纹路,将里面的地契打开,虽不及白家为抬粮价所出钱财,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
阿笙扫了一眼这些东西,便又规整地折叠好,放了回去,眼中见不得多少喜悦。
裴氏瞰卫做事向来谨慎,白老爷子却能察觉,显然是预料到可能会有人顺藤摸瓜,既是早有预料,又何谈后知后觉。
他今日肯退让一步,大抵是因为这一场粮食之争,彻底让阿笙坐稳了粮贸行主事的位子。
二人都知晓,此后生意场上,免不了与对方有接触,甚至合作,利益才是他们最佳的盟友。此怨宜解不宜结,装得三分糊涂,日后也好相见。
阿笙几分随意地将那木盒子盖上,遂才起身,往前堂而去。
听赏
天光柔亮,拂化了枝头的寒意,侍早的一众侍女捧着央国九曲正官服、八宝玲珑冠、百珠披挂等上贵之物,躬身候在浮生院外。
因护粮有功,今日,阿笙要上朝听赏。
屋内,小桃细细地为阿笙梳妆,从镜中便见到阿笙还在闭眼小憩,如今都掌了那么大的生意了,早起对她家姑娘而言还是比什么都难。
“对了,今日让人将别府收拾出来。”
阿笙这声音还带着懒气。
自粮贸行正式经营之后,窦升平夫妇便来得勤快了些,傅荣华更是每日晨昏定省没有歇过,欲缓和两府关系的意图甚是明显。
“姑娘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无他人之时,小桃说话总是没个顾忌,阿笙倒也不怪她。
“我与他们能维系表面的客气便足以,窦氏分府这场戏总不能一直被外人当成闹剧看了去,搬府也不代表什么,但却能让祖母开心些。”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长房的生计握在阿笙手里,她便也不怕他们再生事。再者,长房住在哪又有什么关系?
听得她这话,小桃倒也没理由辩驳了。
她为阿笙归整好最后一缕发丝,而后朗声朝屋外道:“进!”
一众侍女听唤而来,为阿笙着装。
这九曲正服是制衣寮专门为阿笙改制的,央国从前多为男子听政,除了太祖之时,并无女子获正封,阿笙虽不上朝听政,却是这许多年来正儿八经的第一个女官。
正服加身,顶冠庄严,光耀之色如白日初照屋梁,双目皎兮,若月白舒展华冠。
这矜贵的女娘便这般走上央国权势的殿堂。
王殿之上,百官朝拜,珠帘之后,太后稳坐高位,大皇子于帝王宝座旁受群臣之礼。
王殿之外,阿笙垂首候着,她低敛着眉目,不卑不亢,本是听赏却不见她有多少欢喜。
冬日里的风吹得总是有些急,阿笙候在殿外已然许久,等着殿内的传召。
朝堂之上群臣就北境战事探讨许久,阿笙甚至隐约可闻其声,但究竟谈论的内容是什么,她却是听不清的。
日头渐上,照出了几丝暖意,阿笙站着腰身有些僵硬,略微挪了挪,便见殿外候着的内官一眼扫了过来,她又微微叹了口气,端持着礼仪,不敢随意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之声渐弱,此时,殿内高宣“宣窦长笙觐见”。
阿笙微微抬眸,遂抬步走入了王殿之内。
入眼的第一幕便是那九龙抱柱的辉煌之色,上一次她来此,还是多年前欲行西州之时。
她躬身拱手,以文臣之礼向太后与大皇子见礼。
大皇子鹰隼一般的眸子睨见阿笙前来,勾了勾唇,他并未忘记阿笙今日听赏,却刻意让她在外候了许久,为的是要杀一杀她的威风,才能行自己今日的意图。
见阿笙低敛着眉目,倒无半分傲气,他甚为满意,正欲开口,却听得珠帘之后,甚少置喙朝堂之事的太后率先开口。
“窦长笙,你以女娘之身却能行报国之事,甚是难得。”
太后一句话便将阿笙此前所作抬到了“报国”的论调之上,这让大皇子略有些错愕。
原本他欲借护粮凶险之势,以协助为由,往粮贸行安插自己的人手,毕竟他可不愿这么一大块肥肉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但太后这起调却是让他这话不知从何说起,遂又将话咽了下去。
大皇子轻咳了一声,遂跟着太后的话头,多是夸赞之言,但不过三两句,又寻着间隙将话锋一转。
“你身为女娘却遭遇如此凶险的情势……”
但他这也只是刚起的话头,不过一句,便被太后立即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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