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看着裴钰那双如秋水般沉静而清亮的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裴钰不够信任自己,或者说他并不看重自己,而她要的东西是要与天家去争那份真相,裴钰会为了自己去查当年的天家之争么?
他不会……
或者说,单凭现在的自己,不足以让他出手去查天家之事。
她在裴钰眼中的份量还不够。
裴钰静静地看着阿笙思虑良久,终是吐出一句,“我尚未想好,不如家主等我想好了再与你提?”
“好。”裴钰知她定然有事,但她既然不提,自己也不便过问。
“还有事?”见阿笙不肯离开,裴钰问道。
“我……”阿笙欲言又止,但她知道自己此行所做纵然瞒得过央国之人,但瞒不过裴钰。
她用他玉令之事,裴钰迟早会知晓,但若此时认了裴钰极可能会将她赶出裴氏,自己这些年来的经营就白费了。
但若不认,将来裴钰自己发现,会不会更生气?
裴钰定静地看了看阿笙闪烁其词的双眸,而后收回目光,拿起案几之上的文书。
阿笙便听他缓声道:“天下事,能做成的,非你一人之功,会出错的,也非你一人之过。”
他这话说得没来由,阿笙愣了愣,却见裴钰不再看她,道:“回去休息吧。”
阿笙垂首,眸光微动。
安城一行她事后复盘之时方觉有些地方太过巧合,比如那被山石砸个正着的后备营。
还有安城的四时打更人,他们离城之时,从东到西,穿城而过,却是一个都未遇到。
念及裴钰这段时日恰巧也不在西州,她终是听懂了裴钰所言。
“家主,可是你帮了我?”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裴钰音色清冷,道:“你不过是去凉山相地,其它的无须多问。”
阿笙看了一眼裴钰,他已然拿起了册子,不复看自己,于是道了一声“是”,方退了下去。
待阿笙走后,裴钰方又拿出自己此前看了遍的信件,这是裴氏瞰卫送来的密信。
信中写道,将那贩子交给赵焕城的是裴氏留于西南境的策应。
当年裴氏回撤,但裴妙音不愿离开,所以族中在西南留下了一部分策应的人,以便接应西州。
所以这背刺西州的人,是裴妙音。
就结果而言,裴妙音揭发此事,在西州送走了刚获持兵之权的茉莉,而将茉莉送到央国,便是将西州王的愧疚和惦念送到了裴氏的手上。
茉莉会是裴氏重新与西州建立联系的关键。
裴妙音这一举两得的一步棋,当真不失当年的风范。
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修正祖父的计划。
裴钰看着字里行间斟酌再三的字词,最后是向家主请示,是否要核查裴妙音这些年在西州所行之事?
裴钰未回那一封信,而是过早地点起了烛火,将那封信付之一炬。
和亲
夜色阑珊,王庭之内的灯火总是常明。
阿笙脑中思绪万千,难以入眠,复起身着裳,走出屋内。
从裴妙音给她的那封信起,甚至更早,早在静严的出现,她便仿似一步一步走在他人的计划当中。
她曾以为自己能杀掉裴陵邱且全身而退,多少是有些运气的,但如今回想,自己恐怕只是一盘迷局之上的棋子罢了。
阿笙看着满布星子的夜空,她来裴氏已经快五年,时间飞速,越是耽误,当年之迷便越难查清,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机会。
念及此,阿笙看着一片灯火归宁处,那是安乐殿的方向。
次日,茉莉的母亲施丽获得贺兰倬特许,可入安乐殿探望茉莉。
自从哲多被斩后,施丽早没了从前的锐利,连衣着也朴素了不少。
今日,她着宫人带了许多茉莉平日里爱吃的东西,经过盘点后方才入内。
而阿笙扮作宫人亦在其中。
这是施丽许多天来再次见到女儿,她看到内殿一片狼藉,就连梳妆的镜面都被人砸了,而茉莉则是一袭素服坐在窗台边,神情憔悴。
她以为又是贺兰倬派来的说客,根本未看来人,大吼:“滚!”
施丽见女儿这个样子忍了忍眼角的泪,唤了她一声。
茉莉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清来人后,眼中蓄满了泪,扑到了母亲的身边嚎啕大哭。
阿笙看着母女二人哭作一团,敛了敛眉目,王家的子嗣也是这般,依仗他人的恩典而活,哪有永远的威风和如意。
王家如是,百姓亦如是。
阿笙看了看殿外戍守的侍卫,浅声道:“夫人,我们时间不多。”
施丽此刻才想起今日前来的初衷。
茉莉抬头看到跟着母亲前来的居然是阿笙,不免疑惑。
阿笙几步走近,示意二人走到远离侍卫的地方。
茉莉遂将人带去了自己的卧榻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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