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继续说下去,想逃离这个地方,可他没有力气站起来。
不远处,就是姐姐和庶女们玩闹的声音,府里和外面,到处都是烟火爆竹的声响,周耀柏却不觉得热闹,反而觉得身上冷得很,如坠冰窟之中。
父亲真的会放弃自己么?周耀柏想,他不确定。
毕竟父亲最近对他十分严厉,回回抽查他的功课,都疾言厉色,仿佛看他很不顺眼。
不,不是仿佛,父亲就是看他不顺眼!
周耀柏越想越害怕,担心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被新姨娘腹中之子替代。
“于姨娘有意避开夫人的锋芒,没有向人透露有孕一事,我们做下人的,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可别真的把事情传出去,回头还是我们自个遭殃。”
阿九与十一见火候差不多,没有继续吓唬周耀柏,见好就收慢慢走远。
确定戏演得够真,两人跃上屋顶,借着夜色,隐藏自己的身形。
阿九往花园方向看了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交代的事,我们算是完成了?”
“周家大少爷不过是个孩子,我们说的够他担惊受怕一阵,疑心不必一时就长成苍天大树,只要种子种下,日后稍加灌溉,那棵树就会在他心里疯长。”
十一坐在屋脊上,俯瞰着热闹的周府,心想小姐应当在墨家高高兴兴过节才对。
当初小姐出嫁,家主与主子都盼着,也以为小姐能过得幸福,谁知周府就是个虎狼窝。
阿九讶异地瞥了十一一眼:“你今儿怎么了,难得说出这般深沉的话来,真让人意外。”
十一没好气地推了阿九一把:“你呀,是心思细腻,做事也牢靠沉稳,但对宅院里这些事,你鲜少去琢磨,当然想不到这些,小姐要我们做的,我们做了,且看日后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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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的种子
大抵因为今日除夕的缘故,阿九与十一心情都不错。
两人并不知她们演的这出戏,确实在周耀柏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不过是恐惧的种子。
这颗种子,很快诱发出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意外。
院墙下,周耀柏抱着破损的兔子花灯,呆呆地站着,脑海里还在想墙外婢女说的话。
“新姨娘那么快就有了身孕?所以父亲最近才对我这么严厉,处处不满的么?”
周遭热闹的动响渐渐远去,周耀柏听见的是,自己逐渐清晰的心跳声。
周耀柏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慌张地四下环顾,却发现大家都在玩闹说笑,没人注意到他。
因周青远对他愈发严厉,周耀柏这段时间,对爹爹很是不满,但那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
他努力念书,为的就是想得到父亲对自己的重视与肯定。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花厅,周府的长辈与主子,都坐在花厅里看戏,周耀柏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看向坐在席位最末的于姨娘。
恰好碧春端着一碗用炭火煨着的汤盅过来:“姨娘,您要的酸梅汤。”
年节府里大鱼大肉吃得油腻,饭后来一碗酸梅汤解腻,不会有人多想。
周耀柏从前听娘亲说过,女子有孕时大多喜欢食酸,看着于姨娘把盅里的酸梅汤喝了大半,周耀柏急忙转过头,看来那两个婢女说得不假。
修剪齐整的指甲,不安地抠着已经坏了的兔子花灯,周耀柏想去找姐姐说话,和她说这件事,他匆忙起身,手肘不小心碰到桌上放着点心的碟子。
一块桂花糕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看着摔碎的桂花糕,周耀柏瞪大的双眼里,眸光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也许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世人看重除夕守岁,无论是高门显户,还是寻常百姓家除夕夜,都会坐在一起守岁迎接新年的到来。
尹天瑶有孕在身,精神不济,坐了一晚上,已是累得提不起劲来,勉强撑了到亥时,着实不能再勉强。加上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尹天瑶便先和长辈行过礼,再向墨锦溪请示。
“夫人,妾身上有些不太爽利,留在这,恐扰了大家的兴致,不知夫人可否允妾先回去休息?”尹天瑶说话有气无力,看起来确实是累极了。
墨锦溪看戏看得正入迷,尹天瑶过来行礼,挡了她的视线。墨锦溪无言地瞅了她一眼,抓过一把桌上的桂圆干,在手里剥着玩。
“今日除夕,一大家子守夜是规矩,为的是来年能一切顺遂,除旧迎新,左右现在已经是亥时,不差等一个半个时辰,于妹妹是得老爷疼爱,也不能不顾新年的彩头不是?”
墨锦溪把剥出来的桂圆果肉,随手塞给在身边伺候的翠儿吃,她其实不大吃这些。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让坐在不远处的周青远与府里长辈听见。
“于氏不过是妾室,既然她身子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也没什么,让她去就是。”
周青远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对尹天瑶的在意,加上那句强调于氏是妾室的话,真是好一招障眼法,放在上辈子,墨锦溪早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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