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血管似的脉络攀爬在囚室的地板和墙壁上。
这些管子,就好像是生出的霉菌,菌丝蔓延到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
在这些肉管之间,是交杂在一块的人类肢体。
这些人类的肢体,并不是单纯的纠缠在一块,而是融合生长成了一团。
多关节的手臂纠集成一团团疯狂又怪异的花。
在肢体组成的花中,是一个个果实一般的头颅。
这些头颅有些还勉强维持着半边人类的模样,但大半都已经转化成了蛙类一般。
突出的双眼上蒙着翳壳,迷迷蒙蒙的张着,嘴巴不停开合,聊天一般发出细碎的私语。
有些头颅在叮嘱妻子快些做晚饭,有些在低声哄着孩子。
还有人发出做买卖的叫卖。
如果在阳光之下,这些细碎的言语听着还能觉得有几分温馨。
可在这样的诡异的场景中时,只能加剧混乱、邪恶之感。
沈晏喉头轻动,强行压下生理性的不适。
他的眼力不差,在摇曳的光线下,他可以看见这些人的经络破出体外。
可以看见这些人皮下的血管在跳动,黑色的液体在其间如血液般循环流淌。
这个巨大的共生体上,头颅喃喃自语着家常。
甚至沈晏在着巨大共生体的细微末端,看见了一两只融化又粘合在一起的老鼠。
这一刻,他真正直面了赵鲤口述的邪恶!
黄沙,树影
地下二层的空间并不算很大,大半都被这些看着像是植物一般的东西占据。
和靖宁卫的诏狱不同,这里的通道比较狭窄。
从天花上垂下一些气根似的触须。
这些气根介于木质和肉质之间。
肉眼看去,能看见褐色的外皮下,暗红和青色的血管经络。
在狴犴周身散发出的淡金色光芒下,这些触须的表面流转着邪恶的光芒。
从踏入这里,看到这些东西开始,沈晏就感觉额角的血管在鼓胀跳动。
越是靠近,那些细碎私语越大声,心跳就越发加快。
但沈晏并没有回避这种沉抑,他顶着这种痛苦,跟着狴犴的脚步,走进二层深处。
狴犴周身的破障金光照亮狭窄的通道。
两侧是或打开,或紧闭的囚室门,里面空空如也。
“不要碰到这些东西。”狴犴提醒道。
这一点倒也无需提醒,沈晏垂头让开头顶上垂下的触须。
这一层的空气没有上一层那么糟糕,但却有着另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东西。
沈晏个子高大,需得难受的弯着腰,躲避这些屋顶上垂下的东西。
没走多久,额上便见了一层细汗。
狴犴边走,边看了他一眼:“你的知性很高。”
“对灵这一特质的感受力很强。”
沈晏顿了顿:“知性?”
“万物生灵皆有一种五感之外的格外感知。”
“简单来说,高感知能够赋予你敏锐的直觉和更深刻的体验。”
狴犴将自己生来就刻印在脑海的知识,传授于沈晏:“但也会对负面压力更加敏感。”
用赵鲤的话来说,就是高幸运值高创造力,低稳定性和低抗性。
就如狴犴所判断的,随着这种遍布墙壁地板的根须越加浓密,沈晏所感知和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他的后背出了一层汗,沾湿了里衣。
即便站在狴犴的身边,他的耳边依旧出现了一些细碎的谵妄私语。
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沈晏心烦意乱。
但他下颌紧绷,依旧是那样严肃的模样,脚步一刻不停,跟随在狴犴身后。
又经过了一个通道。
狴犴才放慢脚步,略有些赞许的看了一眼沈晏:“没有掉队,还不错。”
一滴汗珠顺着沈晏的下巴滴落,他清俊的脸,已经变成石膏一般的惨白颜色。
右眼通红得快要滴下血来,侧脸上,爬满鼓胀的青筋。
“多谢夸奖。”他艰难的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狴犴天性喜欢坚韧的人,轻笑两声,加快了脚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根须的源头寻找去。
终于在根须密集到找不到下脚落足之地时,狴犴站在了一间囚室前。
囚室没有关门,密集的褐色根须堵满了整个房间。
在这门前,坠着两个已经呈现木化的头颅。
只一眼,看见这两个木雕似的头,沈晏便感觉到一阵异常的剧痛,从双瞳延伸向大脑。
由这两个人头带来的灵能污染,正与狴犴的破虚对抗。
疼痛好似要将沈晏的头颅劈做两半。
“就在这里了。”狴犴无眸的双眼,盯着其中一个头颅,周身金光猛的一亮。
沈晏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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