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其他人看来,这本书算是一本颇为详实的人物志……但秦曜依旧觉得这本书不够完整。他想要知道更多,他想要完完全全地了解爱侣今生的经历。这一世爱侣身上,那些被他错过的喜怒哀乐,那些没有他参与的人生故事,那些独自一人遇见的风霜雨雪……这所有的所有,他都不想一无所知。在他心中,他与痴月是共生的血肉,是双生的兄弟,是永世的爱侣,是永永远远不能分离的存在。无论是凡尘,还是黄泉,他们都理应携手同行。就好比同根而生的两条藤蔓,从头到尾都纠缠不休。他们亲密到血肉相融,是世上最理所应当终身厮守的一对。所以,秦曜无法容忍他这十余年在痴月生活中的缺席。从徐归和杜辽那里获得这本俗称忘情仙尊语录的小册子后,他就开始爱不释手地翻阅。魔神本就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短短半日,他已记不清将这本小册子翻来覆去地阅读记忆了多少遍,里面的每个标点符号都能清晰念出。从这本小册子里,秦曜大概了解了那位独居寒山的忘情仙尊的所思所想。然而,了解不等于理解,事实上,秦曜在心底也从不肯理解林惊澜的所作所为。他想的只有一件事——他想通过完美扮演林惊澜想成为的自己,一点点揭开风雪覆盖的往事旧闻,一步步让林惊澜变回他日思夜想的双生伴侣。-------------------- 初入寒山这日清晨,秦曜走出旅店,跟随太上宗接引弟子,与其他有幸拜入太上宗的人一起乘坐飞舟,前往宗门所在地。飞行途中,四周浮云如流水般掠过身侧,清凉的风扑面而来。群峰起伏连绵,那片广阔的葱茏翠色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秦曜视力极佳,一眼就瞧见群峰最高处的那片莹白颜色,那是一座孤高的巍峨雪山。接引弟子指了指前方,说:“师弟们,那就是我们的太上宗了。”等飞舟靠近了许多,接引弟子又抬手指了指,说:“那是寒山之巅,是仙尊独自闭关修行的地方。”秦曜遥望寒山之巅,眼眸深深,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很快,飞舟就到达太上宗山门。办理好入宗手续后,秦曜发现自己的居所竟然不是在寒山之巅。眼前的洞府静谧清幽,灵气充裕,更有珍稀的灵花灵草环绕左右,在太上宗内是个极好的居所,但不是他最想要的。“我可否申请与仙尊同住?”秦曜问。
接引弟子声音温和地解释:“寒山之巅冰封雪冻,了无生机,加之仙尊喜好僻静,常年独住,并未给师弟在寒山准备居所。师弟暂且在此处洞府居住一段时间,日后或许可向仙尊在寒山之内讨要一间屋舍。”秦曜默了默,再无异议。他送走接引弟子,随便在屋内收拾了几下后,就带着林惊澜那日给他的通行玉佩,迫不及待地朝寒山方向走去。如他今日听闻的那般,寒山之巅冰雪覆盖,罡风凛冽,目之所及是一片荒凉。秦曜手中的通行玉佩发光发烫,正是因为有了它,周围充满杀意的风雪才能勉强为他让出一条狭窄的道路。风雪呼啸的间隙里,秦曜一边踩着冰雪堆积的台阶,一边将手伸入风雪中。仅是一刹那,他的手掌皮肤都被割伤,变得血肉模糊。由此可以想见,若是有人没带通行玉佩进入寒山,可能会瞬间陨灭在漫天的杀机中。秦曜收回伸出的手,不甚在意地甩去手心手背的鲜血,血珠飞溅落地,周遭厚雪好似滋长出朵朵殷红小花。紧赶慢赶,一刻钟后,他来到寒山最高处。惨白的天幕下,一人已等候多时。他身着素衣,身姿如玉地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晨曦在他背影上洒下一层柔和的金光。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人转过身,静静地看向来人,眉目无暇,“你来了。”秦曜看着眼前白衣胜雪的林惊澜,眼眸微动,即刻低头抱拳,朗声道:“参见师尊!”林惊澜同样也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前的俊美青年,明净眼眸中流露出沉思之意。随后,他缓步走向旁边的另一棵枯树,手掌拂过落雪的枯枝,雪粒簌簌落地。“从今日起,我将把我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你。”林惊澜伸出右手,折断枯枝,左手背在身后。“今日,我要教你太上剑意第一式——剑破千山!”对于这种一上来就练剑的情况,秦曜心中早有预料。此刻,心领神会的他,从背后定定地注视着林惊澜的一举一动。只见寂寥雪地上,林惊澜折枝为剑,白袍翻卷如银涛,灵力在他周身流转崩腾,最后全部倾注到脆弱的枝条中。“咻!”凌厉剑意自枯枝边缘展出,携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骇人气势,涤荡山顶厚雪,冰冻土壤被深深切割,留下横跨山峰的裂隙。霎时间,雪峰震荡,烟尘四起。秦曜眼里有流光闪过,牢牢记下了眼前人折枝如剑的画面。……在灿阳的照耀下,在林惊澜的注视中,秦曜神情无比专注,动作沉稳地练习太上宗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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