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正鱼一样捧着黄绫托盘出来。
赵熹侧目一看,那是皇后的凤冠、翟衣,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凤冠上的游龙飞凤还有仙人像。
仙人捧桃的纹路,和余容前两天定的那只珍珠桃冠一模一样。
皇后的凤冠,怪不得纹样风靡东京。
王孝竭见他看的有些呆住,出声道:“娘娘要行册封礼,凤冠才做出来,预备入画。”
赵熹点点头:“我见着漂亮,一时看着痴了。”
王孝竭怕他不满赵煊在这档口不管外敌反而管妻子册封,解释道:“国家艰难,这是显恭王娘娘曾用过的凤冠改的。”
赵熹见那冠子的确有些年头,心下便知道赵煊是为了什么——名不正则言不顺,他做了新皇帝,取代父亲掌管前朝;妻子自然也要做新皇后,取代旧皇后掌管后宫,毕竟皇后郑氏不是他亲生的母亲,他必须要在父亲回宫之前完成一切。
外敌的风雨已经浇透,可内讧的阴云还在凝聚,这是大家都知道却只能直面的。如果是换了是赵熹,赵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走进福宁殿,皇帝赵煊正在殿中,他瘦的厉害,身边站着一位大约三四十、面容严厉的女子。赵熹从来没见过她,但这大抵是赵煊很信任的人,不然也会出现在这一场密谈中。
赵熹先行下拜:“官家圣躬安。”
赵煊看了看他。过了一会儿,他走下台阶,扶起赵熹:“朕叫的是五哥。”
赵熹开门见山:“臣愿为陛下一行,请陛下恩准。”
赵煊垂着手,距离太近,赵熹看见他细痩手指上的纹路:“金营艰苦,虏人与我们不通言语,你年幼,恐受惊吓。”赵熹一听这话就是敷衍的,但后面那句话多少有点说服力:“你是爹爹舍身,身份不同其他兄弟,若至虏中受人轻侮,岂不失却爹爹颜面。”
原来是这样,赵熹醒悟过来。
对于赵煊来说,当务之急是要把持盈从南方请回来,实现真正的集权,所以对金人拼命忍让求他们退兵,如果让持盈知道自己的舍身被送去做人质了会怎么想?
二选一,赵炳更合适。
可赵熹还有别的想法。
“于国,臣受国恩一十六年,今日国家有难,臣岂有推辞之理?于家,爹爹避难南方,若能以臣为质,换得金人先行退兵,使銮舆早回,臣万死无辞;五哥将有子嗣,父子之情难以割舍,臣自出生便入道,绝粒无家,愿全此情。再者,臣有一事,愿奏陛下。”
赵煊说:“你说。”
赵熹下拜,他忽然想起六岁时候的夜晚,母亲抱他在怀里讲故事,他原来一直不清楚为什么母亲会刻意描述自己的屁股,但现在他忽然懂了,因为一个人跪着,趴下去磕头的时候,屁股就是会翘起来,人和天平是一样的,身体跪得越低,屁股抬得越高。
赵煊不知道他为什么下跪,过去扶他,赵熹就着他的手臂仰起头。
“二十年前,臣姐姐在爹爹藩邸侍奉,蒙显恭娘娘不弃,拔选入宫,荐于爹爹,凡一御幸而得臣。姐姐在阁中,常教臣此事,讲娘娘隆恩,愿为报答,陛下是娘娘之子,臣之兄,臣愿为陛下解忧,请陛下恩准!”
赵煊听赵熹说完,竟然讶异地转过头去,问道:“有此事?”
正是这句话,赵熹猜到了这个严肃的女人是谁。
显恭皇后的陪嫁侍女,张明训。
在那一瞬间,赵熹害怕她说出自己身体的秘密,在母亲的讲述里,她和皇后一起来临,然而——她肯定不会说的,这是节外生枝,因为这个秘密,赵熹比所有人都合适去出使金营。
因为,这具阴阳同体的身体,是绝对不可能当皇帝的。
金人要亲王为质,会不会存了废立之心呢?如果赵煊事后反悔,金人也许可以另立一个皇帝——如果这个人是赵熹,张明训就会把这个秘密公布出来。
天然的把柄。
遥遥的,张明训点了个头,默契地和赵熹一起撒谎:“是有此事。当年哲宗皇帝为道君选十名在室女子,其中就有韦娘子。娘娘见她机警聪慧,便带入宫中,后得御幸。”
她暗暗点了一句赵熹,示意自己知道他身体的秘密:“当年臣还和娘娘一起去韦娘子阁中,亲眼见大王出生。多年不见,大王已然成人,若娘娘在,见大王长大若此,也当快慰。”
赵煊已经信了一半,赵熹仰头看向兄长:“臣母子不敢一日或忘娘娘恩德,姐姐常对臣说,坤宁殿里有一个秋千——爹爹潜邸时也有,她还帮忙扎过。”
赵煊把他扶了起来。
显恭皇后是后宫中不能说的一个禁忌,她所居住的坤宁殿在她去世以后被尘封,郑皇后没有再住进去,皇帝对这位发妻尽一切礼仪,然而却没什么感情,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惠及赵煊?她另一个孩子荣德帝姬倒是有宠,可谁都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养母是郑皇后。
显恭皇后死的太早,那时候赵煊也只有五岁,赵熹更是只有三个月,他不可能去过坤宁殿,一切只能出于韦氏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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