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起初被送至这里时,并不知道面对的是几个月乃至半学期才能回一次家的境况,他感到难过的是,没能亲身参与妹妹的成长。他感觉不可思议,因为这一件微小的事产生难过。以往他的的情绪就像一扇镜面,只学会了模仿,而如今因为那个孩子,这扇镜子变成了因为一阵风就可以产生涟漪的湖面。而南江,就是属于他的那阵风,虽然微小,但仍是产生的质的变化。
虽然这变化只面对她一个人,于其他人时,他仍然只是模仿着他们的嬉笑喜怒,仍然只是一面善于模仿的镜子。
让他产生情绪波动的第二个人,是他的体育老师。
此时他已经七年级下学期,身量开始成长,眉目间的秀美初现端倪,他的老师在课间将他留下,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模特。
一个肌肉虬扎的猛男,是一个狂热的素描爱好者,尤其喜描人体。
起初只是师生间的礼仪叫他留下,他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或是师生私下的谆谆教导,但他想起自己平时并未有展现不妥的地方,成绩更属优异。只是温琼生这样开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人体模特?”他很局促,丝毫没有平时面对学生的威风凛凛,“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或许你自己不知道,但对于能够看到灵感的人来说,就像一具活动的缪斯、就像上帝赐予雕塑者的维纳斯……”
青城看着他微微笑了,想起那位已经快回忆不清的婴孩脸庞,亦快要忘记的如平静湖泊般的眼眸,答应下来这个无理要求,“作为交换,你教给我素描。”
但这些也只是像往每日的生活多添了一个符号,并未能引起他的注意,直到这位体育老师要求他将尖利的铅笔抵住自己的大动脉。
“多么叫人着迷的美丽。”温琼生眼中蔓延出醉酒般的迷醉光芒,他在画着男孩的素描纸上、自己的笔下,用画中人的铅笔刺破了那根颈动脉,溢出大股的鲜血,鲜血的阴影覆盖了大半张画纸。
当青城看到这幅完成的画作,又感觉到有趣,与婴儿房里那个女婴故意的啼哭不同,是另一种蠢蠢欲动的、如同画中人戳破的颈动脉,将鲜血溢满大半张画纸的冲动。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他将这只铅笔戳进温琼生的腋下,看到如同打开的水阀喷出的鲜血,看到温琼生惊异的脸,他想起婴孩的撕心裂肺的哭嚎,说,“是的,我就是故意的。”
只是因此产生的愉悦,也并未让他有更多高兴的情绪产生,这只是一场成功模仿带来的满足感,是因为模仿婴儿行动的快乐带来的快乐,并不属于他自我根源涌生出来的东西。
温琼生并没有指认青城,只是说自己画画入神不小心摔着了,没发现地上有一根竖起的铅笔。但铅笔怎么会以那样奇诡的方式斜插入人的腋下?但当事人不追究,其他人更没有立场追责,不过是本身孤立青城的小团体,更加远离他罢了。
什么样的家庭长至半学期不见自己的孩子?甚至从不参加自己孩子的家长会?他们私下这样讨论,一定是被遗弃的没人要的小孩。所谓的封闭式院校,在升入高中之前,孩子至少有一周一次回家的机会,就算家庭关系紧张,也不会扔下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现在温琼生出了事,他们讨论的更加开心,平常对于这个特立于其他人的怪胎不喜的他们,现在恨不得把体育老师受伤的事与青城有关散播天下,恨不得人人与他们一样讨厌唾骂远离他。
即使平常伪装的与常人并无不同的完美表情,但家庭的冷落仍让他沦为特异,在这个本来就与陌生人朝夕相处的狭小环境里,任何秘密都不属于自己。
因为体育老师受伤,理所当然的各科老师开始占课,那些小团体的目的也间接达成了,缺少了自由活动空间的学生们将这种愤恨直接转移到了导致这件事发生的青城身上。
青城有时见到自己的床褥半湿,便猜到了同宿舍的一些人所为,他干脆住进了孟琼生的画室,因为孟琼生出事之前与他常常来往,理所当然的拿到了画室的钥匙。也是异事,从未有一个地方讨厌一个人讨厌的这么彻底,乃至有老师查寝所有人都会帮忙隐瞒此人不在的事实。或许他们就是希望青城在外出事,而将这个被讨厌的人住的宿舍移除出去,他们这个宿舍也就不用再在前面挂一个“被讨厌”的称号。
所以当温琼生打开画室的门的时候,见到的是角落里一床简陋的被褥,将自己裹成一团的男孩。
青城没有回到宿舍的意愿,对于温琼生提出的到他家里暂住的帮助也提出了拒绝,只是要借着温琼生的名义在学校附近租一座房子。
了解到事情经过的温琼生对青城很是同情,也尽可能的给予了帮助,青城对于温琼生的大度产生了疑问,“我那样对你,你竟然没有怨怼?”
温琼生便摇了摇头,继续帮青城置办他方便使用的家具,“我在医院里想了很多遍,是什么造就你如今的性格?是因为你本身就希望做出那样的恶行吗?不,不是那样的,虽然你当时告诉我是故意的,但是……”他想了想,用了一个抽象的形容,“但是在画家的眼里,你不属于任何人笔下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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