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钱,一千块?师傅呀你得来帮我们看看,换个时间?”
“不行早修早好,给你两千……”
……
这一瞬,翁星忽然觉得很绝望,是这十八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绝望。
最后她淋着冷水洗完了下半程澡,裹着浴巾出门的时候脸色惨白得逼人,她盯着柏悦,话里藏着难言的委屈:“别喊人了,每次都事后补救有用吗?”
“你不会养我,为什么要生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
柏悦一霎便愣住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乖巧听话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没过几秒钟柏悦眼眶也红了,“你在怪我?”
“你是我生的,我的骨肉你反过来教训我?”
翁怀杰在一旁也愣怔了下,但在看见翁星的脸色后责骂的话还是收回去了,他沉默地把羽绒服披在翁星身上,带她回她卧室,锁门前说了一句:“星星,你今天那样说你妈妈,过分了。”
翁星抱着脚缩回床上,侧身背对门边,她看向窗外那颗大榕树眼泪止不住地流。
为什么,一切会变得这么糟。
风声呜咽,墨云翻滚外面的天漆黑一片,电线在狂风中绞缠在一块,榕树枝丫被吹断一根。
翁星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淘气玩风筝挂在树上,欺负新来的小邻居,神气地指挥陈星烈上树去给他取风筝。
陈星烈小时候长得就很好看,比女孩还好看,白净着一张脸,对人待事都很有礼貌,善良热心肠,不会拒绝别人。
自然也拒绝不了她这个小霸王的请求。
他脱了鞋爬树,生怕第一次像个野孩子,风筝挂了五六米高,他那么小竟也真的爬上去了。
踩在一根小腿粗的树枝上,他抓到那葫芦娃风筝给翁星扔下去。
翁星欢欢喜喜捡起风筝拍了拍灰就跑一边玩去了,完全没有听见陈星烈那句:“我下不来了。”
五米高,没有枝丫,小孩能一点一点爬上去,却没办法下来。
翁星沿着街道公园疯跑,带着葫芦娃风筝痛痛快快玩了一下午。
而陈星烈则孤孤单单地蹲在那五米高的枝丫上蹲了一下午。
蹲到天黑,路过的人看见树上小孩晶亮的眼睛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哟,这儿怎么还有个猫头鹰蹲着。”
那时陈星烈紧咬唇角,没哭出来,脱口而出叫了声,“叔叔,我下不去。”
那叔叔这才看清树上蹲了个小孩。
也是那次,晚上陈星烈的爸爸找不到人,才在好心叔叔的提醒下赶过来,借梯子把他从那树上抱下来。
小孩皮肤嫩,一沾地腿都软了,嘴唇干裂,小腿蹲久了青紫一大片,当时就倒他爸怀里。
而翁星放完风筝过来看热闹才看见这一幕。
周围有好心人看不得这孩子这么惨,感叹:“这娃儿造孽哟,估计在这儿蹲一下午了。”
“这里路偏,一下午也没人看见,造孽。”
“不过是怎么爬上去的呀?”
“再蹲久些,可是要出事的。”
“娃他爸,你以后可得把孩子看好了。”
陈津滕拧了瓶矿泉水给陈星烈和,眼神犀利一眼看见人群中抓着脏兮兮风筝想要溜开的小娃娃。
他提高了声音问:“阿烈,是谁让你上去的?”
陈星烈口干舌燥,虚弱地说了两个字:“风筝。”
陈津滕又问了一遍,“谁的风筝?”
陈星烈睁开眼,一眼看见混在人群中的混世魔王,他伸出手指了她:“是她。”
周围人群让出一条路来,翁星抓着葫芦娃风筝无所遁形,黑漆晶亮的大眼睛立刻眼泪汪汪地看陈星烈和陈津滕。
周围有老奶奶心软:“哎呦,是个闺女,长得是个靓咗,也是真调皮哦。”
有人开玩笑:“闺女,你要怎么赔这小哥哥损失咯?”
有人接话:“长大嫁给他,当他妻子哩,不就好咧。”
年幼的翁星,懵懵懂懂地看着陈星烈,做坏事被抓包,还被人说要长大嫁给他。
她那时不懂,只是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陈星烈。
然后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抿了抿唇角说:“不娶。”
台风
8月27日,鹦鹉号登陆榆海,暴雨交加,狂风刮倒路边行道树,近海域停泊的渔船游艇也被摧毁好几艘,电视新闻里轮番播放榆海各个片区的损坏情况。
真实情况远比气象台预测的糟,风力也早超过六级,甚至逼近十二级狂风的地步。
那段时间,几乎全榆海的人都窝在家里,紧闭门窗,不问世事。
就算这样,翁星在家也总听到轰隆呼啸的风声,吵闹得人整宿睡不着。
学校颁布延迟开学的通知,气象台有基站被摧毁,无线网络信号总时好时坏,柏悦就和翁怀杰待客厅,用放映机反反复复播放爱情片,《魂断蓝桥》《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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