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柔走后,盛姿就一直等着兰湖,没想到兰湖还没来,启霁倒是先来了。
他一进来,许多官位低的都朝他拜去,还有不少人凑近相询。
启霁现在也算炽手可热。他原就是一品亲王,启斐登基后又许开府,遥领青州刺史,可见恩宠。
他比三年前高了不少,只是看上去,似乎神情不太好,比之昔年仿佛还憔悴了一些。
启霁对凑上去的人不冷不热地回了几句就不再多说,他现在是天子近臣,也无人敢觉不满,盛姿自然亦不敢怠慢,走过去行了个礼,引他去上香,启霁也颔首回她。
他一向脾气好,又曾是好友,盛姿估摸着年少那点芝麻谷子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应该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至于再因此发难,况且后来听人说他与启萌……很是交好~
两个王爷的风流事不仅震惊了京城,连荆州都有传闻——盛姿可没少在茶馆里听书打赏。
启霁一向少年心性,却绝非鲁莽之人,现下表现出的淡漠,虽不敢笃信,但也能猜出七八分原因。
果然,离了人群一段距离后,启霁就不再是那副冷淡样子,甚至有点小激动:“哎呀你终于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呀!”
盛姿笑:“我早先也没定好,何况现在也不是时候,过些天不迟,我还带了好些荆州的特产回来,过几天就着人给你送过去。”
盛姿把燃着的香递给他,启霁接过去拜了拜,插入香炉。
盛府最近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盛姿绕开人群,送启霁出去。
她闲话家常:“你现在一身闲职,也没想过要做点什么?”
启霁耿直摇头:“我可不是这块料,皇兄给我开府,我都觉得除了从王宅搬出去地方大了点,和原来没什么差别。”
“唔!”想起来了,他兴奋地一拍手,“不过地方大了好处倒是很有,我可找了好几个手艺好的厨子,还有舞乐伎,噢噢我最近还得了一副掐金丝的叶子戏,还有你那个用羊皮图的棋,我也找人做了几张,过几天你去我王府给你接风洗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盛姿扶额,你这不像开府,倒像是开了个游乐场!
看来启斐的心思,启霁倒是并不打算应承,谋其政在其位,那么她的第一把火,或许可以从这里点起?
盛姿眼神眯了眯,欣然答应。
晚间,结束了一天的迎宾工作,盛女士终于有了自己的放松时间。
桌案上铺满了写了字的宣纸,盛姿站在案前,仍不停落笔。
盛姿的字很不错,草书和楷书都很通,但是最好的还要数一笔清冷有骨的瘦金体。
这算是她的后天爱好,当初桑邈原来为了培养她这个爱好可是费劲了心思。
桑邈喜欢培养她的爱好,在他了解她的病情之后。
他知道她喜欢看书,就陪着她一起,哪怕不看,也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有时她遇到不解,遍查资料不得,作息规律的桑邈熬夜到一二点也愿意和她一起找出答案。
听说练字能静心,桑邈就特意去买了徽墨宣纸,用描着金边的墨锭勾引她开始练字,周末时又找了书法班,陪她一起去上。
桑邈像是对她有无限耐心,却并不是一味低成本纵容。
他不会在半夜她想吃东西的时候亲自去买——毕竟可以叫外卖嘛——但是如果外卖叫不到,她又愿意走一走,就会等她换好衣服,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出去踏一踏夜色,感受柔柔的月光撒在肩上的细腻。
桑邈爱她,却并不占有,而是愿意让她多拥有自己的世界,他就做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树、一片荆棘,在无事时点缀她的世界,难过时拦住她的悲伤。
要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伴你的痛苦,牢记你的喜恶,珍视你的快乐,那么无论相距多远,太岁轮转几番,他都不会在心底被磨掉,因为这个人已经贯穿了整片心域,和心灵共生。
所以盛姿没有办法不爱桑邈。
盛姿是明白找到半圆时心底那种满足的,所以今天下午,当兰湖过来祭拜,两人谈及褚云光时,兰湖脸上的柔情和坚毅,那么让她触动。
盛姿一笔挥完最后的几个字,拿起手巾擦了擦手,捧起这篇草书的《长门赋》端详。
她原先最擅孤傲的瘦金体,现在倒是偏爱挥洒意气的草书。
除去最开始写字时,因出神而低落的墨点,这篇《长门赋》一气呵成,情绪连贯,可称佳作。
盛姿把它卷起来,和今天练的其他字一起,扔到放字的瓷瓶中。
“唉!”
盛姿叹了口气踏出房门,仰首看到皎洁的月亮,仿佛又看到桑邈温柔的笑。
月照古今无数载,只因一人湿前襟。
不管因为什么,她总是拒绝不了兰湖的要求的。
翌日,东市。
盛姿陪着挈里在这漫步,不时给他介绍一下这里的特色。
挈里,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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