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精的事,京城却早有耳闻,他怎么会坐以待毙,没准两个人合力抗敌,又拧成一股绳。
这,就需要更久了。
盛修垂眸思量,这样一拖,水是混了,只是姿儿,那你要摸什么鱼呢?
“自然有更合适的人,可是比起都护府地域扩大,还是忠臣良将对大容更加重要!”盛姿转了转眼睛,一脸狡黠。
盛修无奈哑笑,他当然懂她的意思。
他勉强也算是两朝臣子了,和兴帝年初身体开始不好,连带着对皇子们的考量都变多了。
这个时候成为他的心腹,很有可能就是将来的托孤大臣。
托孤嘛,确实是名声好听了一点,权力大了一点。
但,君不见有多少名臣能将,都自以为忠心、或是觉得有利可图,前赴后继栽在这个上面。
小丫头是觉得自己这两年被提拔的太快,开始担心了呢。
“行啦,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盛修摸摸她的小脑袋瓜。
这孩子,愈发聪明了,这样的阳谋,就算是老练的兰华,也很难不上钩啊!
他忽然回忆起当年,阿耶退隐,他独立支撑偌大的盛府和卫家,明理官场,暗折冷箭。
因为她是个女孩儿,京中不知多少人松了口气又幸灾乐祸,抱着看热闹的心,才少了许多暗害平安长大。
但她的展露出的聪慧,又岂能长久被湮没。
他又怎么舍得,掩盖掉她的光芒!
盛姿出门,随手揪根草叼住。
阿耶与阿娘当年,亦有他们的风云际变,两个人最终能在一起本就不易,他们虽从不言说辛苦,她又岂会不知?
这么多年,阿耶一个人,在世家和皇帝之间斡旋,为盛府在偌大京城之中立足而煞费苦心。
为此,她阿娘那么喜好比武、遛街、招猫逗狗的一个人,现在只能自己游游逛逛。
为此,她阿翁那么喜欢官场争斗的人,自愿告老致仕。
阿耶辛苦,她一直看在眼里,只是当初年幼,很多事情有心无力,现在长大了,少不得事事为阿耶分担一些。
——虽然她阿娘和世家娘子本就没几个交好的,听说当初因为和人比划,把一个小娘子过肩摔了,导致直接被踢出了仕女圈……
而她阿翁也觉得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游,所以回去和本家人作威作福,啊不、扬眉吐气去了……
盛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闲踢踏腿,仿佛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间,做了影响一国未来之事,仍是一副漫不经心。
看的他心里就一阵骄傲,嘿,这么淡然,不愧是我女儿!
——金紫光禄大夫同志,你不觉得你们一家子,思想觉悟都很有待提高吗?
盛修回过神来,不禁失笑,是被小丫头惊到了吗,居然想这么多。
当初下定决心,护她们母女周全,自然是不惜一切!
姿儿,你若是愿做展翅雄鹰,为父当为你扫平利箭。
好颜馆。
盛姿挺着背坐直,看着身边柔顺倒酒的秋桃。
从这里看过去,他轻抿嘴角,侧颜像极了邈哥。
盛姿不禁想起那个梦,仍是心有余悸,不敢太过亲近。
“五娘子之恩,秋桃还未谢过,这杯就权作感激。”秋桃捧杯,表情痛快,仰头就要一饮而尽。
邈哥酒量不好,是喝不了太多的。
手比意识快,还没来得及多想,她已经下意识拦住他。
看着秋桃略有诧异的眼神,盛姿随口掩饰过去:“茶当酒即可。”
秋桃柔媚一笑:“多谢,五娘子还会心疼人呢。”
盛姿下意识略皱皱眉,秋桃捕捉到她的情绪,又换成清朗开口:“为表感激,我替五娘子弹一曲吧,不知五娘子想听什么?”
盛姿脑中过了一遍曲谱,下意识地,舒缓了表情。
秋桃已经抱起琵琶,葱指随意拨了拨琴弦,沁出一串清悦的弦音。
“你喜欢什么便弹什么即可。”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听什么。
“那好。”秋桃这才干脆地答应了。
秋桃拨拨弦,开始弹奏。
本以为他会弹一些柔情的小调,没想到,竟是颇为铿锵。
那琴音先是一阵肃杀,略略沉寂后便是绷寂,紧接着怒浪击石,鹰隼裂空!
操着木拨的葱指来去如风,琴音随着手指舞动湍湍急下,渐而凄凄,但这点悲伤,随即逝去,然后便是接踵而至的激迫。像是英雄最后的怒吼,虽则勇武,可惜时事不再,任凭如何反抗,也已是回天无力。
一曲《十面埋伏》,端的是跌宕若崖,勾人心起漪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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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光禄大夫:正三品散官名,修爹升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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