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宋令枝当即心虚噤声,不再言语。
早春时节,园中不时有虫鸣之声传来,檐角下铁马叮咚。窗前竹影参差,苍苔浓淡。
白芷小心翼翼为宋令枝挽起帐幔:“娘娘可是醒了?”
她轻扶着宋令枝起身,寝衣轻薄松垮,宋令枝一截脖颈白净细腻,只如今,上面却是红痕遍布。
白芷一张脸滚烫泛红,轻轻别过眼。
宋令枝半梦半醒,余光瞥见白芷目光的下落处,耳尖骤然泛红。
虽不是第一回 ,可被白芷看见,宋令枝还是羞赧满面。
“你、你先出去。”宋令枝目光闪躲,贝齿紧紧咬着红唇,“我、我自己更衣便是。”
白芷知道宋令枝脸皮薄,福身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殿中青烟氤氲,宋令枝扶榻而起,满头青丝垂落,无意碰见心口前某处,宋令枝忽的疼得倒吸口冷气。
差点跌坐在榻上。
约莫是破了皮,亦或是……深了几许,只是青丝无意拂动……
宋令枝红了脸,面红耳赤,心底翻来覆去将沈砚骂上千回。
难不成是属狗不成,怎么那么喜欢乱咬人。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还是宋令枝自己主动留下沈砚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天亮才阖上眼。
本来丑时那会传了水,后来又……
宋令枝耳尖滚烫,一手抚上自己腹部。昨儿太医才刚请过平安脉,说她身子无碍。
当年落下的寒症,如今也有了好转。
宋老夫人送来的药方,宋令枝现下也不敢偷懒,老老实实吃着药。
可还是没有动静。
宋令枝泄气垂眸,思及宋老夫人家书上对自己的担忧,宋令枝满腹愁思都落在紧拢的双眉间。
廊檐下倏然传来宫人的通传声,是沈砚来了。
宋令枝心中恼怒沈砚昨夜的过分,不想见人,重新拉高锦衾背对着沈砚躺下。
地上铺着柔软细腻的狼皮褥子,踩上去悄然无声。
金丝藤红竹帘轻卷,透过重重帐幔,隐约可见宋令枝落在榻上单薄娇小的身影。
白芷轻轻福身:“娘娘怕是累着了,才又睡下了,陛下若是有事,奴婢这就……”
“无事。”沈砚声音轻轻。
他这两夜确实过分了些,若非早早替宋令枝剪了指甲,怕是这两日又有人对他眼角的抓痕好奇。
沈砚拂袖转首,“让皇后歇着便是,朕夜里再来。”
白芷福身。
槅扇木门轻掩,霎时,殿中又只剩下宋令枝一人,她半张脸枕在手上。
满园无声,只隐约听见岳栩匆忙赶来,好似是为沈砚送药。
去岁入宫后,沈砚的药好似不见停歇。
困意涌上眉眼,宋令枝只觉身子乏得厉害,倏尔闻得窗下岳栩的声音。
“陛下如今的身子,便是不吃药也无碍的。是药三分毒,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沈砚满脸淡淡:“……嗯。”
岳栩轻声:“且这避子药……”
沈砚一记冷眼掠过。
岳栩陡然怔愣,忙忙垂首敛眸:“是属下僭越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两道颀长身影逐渐消失在宫门口。
满园寂然无声。
寝殿疏影横斜,宋令枝双目愕然,她怔怔坐在榻上,一双杏眸茫然无神。
袅袅青烟氤氲而起,模糊了宋令枝半张脸。
耳边好似落下宋老夫人殷切的期盼,后宫如履薄冰,若是有个孩子傍身,祖母也可放心些。
亦或是云黎好心的提醒,她说若是宋令枝有了子嗣,兴许言官也不会冒死进谏。
手指一点一点掐入掌心,殷红的指痕显而易见。
白芷端着攒盒踏入寝殿,瞧见榻上怔愣的宋令枝,险些唬了一跳。
忙忙踱步上前:“娘娘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言毕,又转首朝外喊了一声,当即有宫人端着盥漱之物入屋,只站在缂丝屏风外。
白芷双手端着沐盆,又递来青盐,亲自伺候宋令枝漱口。
“娘娘是做了噩梦吗?”
白芷眉眼透着关怀忧虑,“奴婢瞧着娘娘怎么心神不宁的?先前陛下也过来了,说是……”
宋令枝遽然扬起双眸,目光定定落在白芷脸上,纤细手指紧紧攥着白芷的手腕。
“适才陛下可是来过明枝宫?”
白芷怔怔点头,迟疑道:“是,陛下说娘娘还在睡,不让奴婢叨扰。”
宋令枝身子摇摇欲坠:“岳统领可是也来了?”
白芷愕然:“娘娘怎么知道的,岳统领说是找陛下有要紧事。”
宋令枝缓缓倚靠在青缎提花靠背上,无力闭上双眼。
耳边只剩岳栩不小心说漏嘴的“避子药”三字。
白芷惊慌失措:“娘娘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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