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将宋令枝吞噬。
她感觉身子在下坠,沉重的身躯牢牢压在海水之下,喘不过气。
四面海水汹涌,触手所及,满手的寒意。
眼皮重重阖上之时,宋令枝好似看见了有人朝自己游去,再然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天已入冬,她也回到了江南的宋府。
园中积雪深深,白芷伺候宋令枝用完药膳,又取来镶滚彩晕锦绛纱大氅,亲自为宋令枝披上。
手中也塞了暖手的手炉。
白芷弯唇笑道:“这天冷,姑娘仔细着点,这风寒还没好全……”
一语未了,宋令枝掩唇轻咳两三声。身影孱弱,摇摇欲坠。
白芷忙命婆子抬了软轿来,扶着宋令枝上轿。
出了园子,直往临月阁奔去。
今夜是除夕,园中彩带翩跹,红梅点点。
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宋老夫人,闲云阁上下花团锦簇,穿金戴银。
有丫鬟眼尖,先看见宋令枝的软轿,笑着朝宋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瞧瞧谁来了?”
宋老夫人浑浊模糊的眼睛转悠,而后唇角高扬,拄着拐杖朝宋令枝走去:“我的儿,可算来了。早先打发人去,白芷那丫头说你还在午歇。”
宋老夫人目光在宋令枝脸上流连忘返,轻轻摇头:“清简不少,还是得补补,可有什么想吃的?祖母命她们做了送来。”
宋令枝沉吟:“忽然想吃莲子羹了。”
柳妈妈在旁笑道:“我的姑娘,今儿是除夕,哪里来的莲子?”
宋老夫人叠声笑,不以为然:“无妨,祖母定让他们寻了来,我们枝枝等着就是。”
言毕,又命柳妈妈端来翡翠玉盘,满满一盘子,全是金锞子浇铸的梅花锭子,亦有“吉祥如意”“万事顺遂”锭子。
宋老夫人满脸堆笑:“你们忙了一整年,也该乐呵乐呵,图个吉利也好。”
丫鬟婆子喜不自胜,拿了赏银,又说了好些吉祥话恭维宋老夫人和宋令枝。
宋老夫人唇角笑意渐深,挽着宋令枝悄声道:“你也有,祖母特地给你留着呢。我们枝枝儿,定要最好的。”
宋令枝搂着宋老夫人笑:“祖母最好了。”
宋老夫人眼中热泪盈眶:“祖母哪里好,连我们枝枝受了委屈,也不能……”
宋令枝忙拾起丝帕,为宋老夫人拭泪:“祖母别乱说,这世上再找不到比祖母待我更好的了。大过节,祖母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说起这话来。”
宋老夫人唇角挽起:“是祖母错了,该打该打。难得今年一家子都在,祖母命人找了时下最好的戏班子,今夜定要热闹热闹。”
说着,又往月洞门望去,“贺鸣呢,可是还在书房温书?这孩子也真是,大过节的,怎的还这般用功,快快让人寻了来,也好好歇息一日才是,可别累坏了身子。”
自明懿山庄一别后,宋令枝总以为贺鸣是落在沈砚手上,不想贺鸣竟中途逃出,无意滚下山坡,被苏老爷子捡回去。
当时魏子渊早不在苏老爷子身边学医,苏老爷子又是长年累月不下山不见人,自然不认识贺鸣是何人。
贺鸣在榻上昏迷数月有余,上个月才苏醒。知他是宋府的女婿,苏老爷子当即将人送上府。
许是当时被喂了药,贺鸣神智不清,只记得自己同宋令枝成亲,再往后的事,他都记不清了。
宋老夫人也下令,不许丫鬟小厮在贺鸣身前乱嚼舌根,只同他说是失足摔下山,别的一概不提。
“苏老爷子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年礼我早早命人备下了,等过完节,我再亲自登门。”
宋令枝笑笑:“我陪祖母去。”
宋老夫人点点头:“是该一起。”
话落,又听得丫鬟来回,说是贺鸣还在书房,说是看完书才肯过来。
宋老夫人无奈:“这书呆子,许是怕自己昏睡这般久落下功课,误了明年春闱。罢罢,枝枝你去寻他,就说是我的话。若再不来,就是不给我老婆子的面子。”
书房悄然无声,落针可闻。
案上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燃着百合宫香,青烟缭绕,袅袅白雾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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