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哭笑不得:“罢罢,我喝便是。”
说笑间,忽闻屋外小丫鬟的声音,原是宋老夫人来了。
宋令枝忙忙起身。
宋老夫人喊人制止:“起来作甚,若论尽孝,也不在这几日。”
言毕,又细细打量宋令枝,“我瞧着今日倒好些,可有什么想吃的不曾,祖母让他们做了送来。”
宋令枝窝在宋老夫人怀中,摇摇头:“是枝枝不好,让祖母担心了。”
宋老夫人帮忙拭泪:“你还说,好好的怎么想一人去放天灯,也不知道留个丫鬟在身边,好歹有个照应。”
她轻拍宋令枝后背,“那夜的事你父亲也知道了,若非前些日子遇上海匪,他定是要赶回来的。”
宋令枝一惊:“海匪?父亲可曾受伤?”
“他无碍,倒是你。”宋老夫人双眉紧皱,“祖母依你所言,找人寻了那夜江上所有着月白袍衫的男子,只他们都不是我们要找之人。”
宋令枝心中骇然,那夜她在水中,瞧得并不真切,只隐约看见甲板上站着两人。
若说是沈砚所为……
宋令枝轻声,拐弯抹角打听:“我病了这么些天,严先生那的功课又落下了。”
宋老夫人瞪她一眼:“往日也不见你多爱念书,不过前几日严先生家中有急事,只打发小厮回来取包袱。我见那小厮行色匆忙,应是家中出了要紧事。”
彼时宋老夫人还在为宋令枝悬心,自是没多留心。
家中有要紧事,那应是京中出了变故。若是沈砚真的回京,那她日后定不会再和对方有瓜葛。
宋令枝面露喜色。
宋老夫人只当她不用念书高兴,笑道:“都快成亲了,怎么还是孩子心性。说来你和贺鸣真的是天注定,祖母才刚备下嫁妆,你便转危为安,可不就是双喜临门,天生一对。”
宋令枝双颊泛着坨红之色,眉眼羞赧。
宋老夫人只笑:“这门亲事本是为了你,当时你昏迷不醒,祖母也没来得及问你,如今你瞧贺鸣……”
宋贺两家的亲事,满江南都知道,宋令枝不可能在此时出尔反尔,且贺鸣还是为着自己才应下的亲事。
宋令枝垂眸莞尔:“贺哥哥自然是好的。”
宋老夫人叠声笑:“那就好那就好,明懿山庄那祖母都安排妥当了,到时让秋雁和白芷跟着去。”
宋令枝狐疑:“我当真半年不能见祖母?”
宋老夫人颔首:“高人的话,自然不能不从。”
那还是她从金明寺求的,想来应是灵验得很。
“山庄的丫鬟婆子都有,祖母本想着让魏子渊也过去,只是他如今不在我们家……”
宋令枝震惊:“他不在我们家,那他去哪了?”
“没去哪,只是先前苏家老爷子给你看病,一律诊金谢礼都不要,只要魏子渊陪他在山上待一个月。小魏自己应下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左右也只是一个月。待他下山,祖母再好好赏他就是了。”
宋老夫人眉眼弯弯,“如今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只管养好身子,等着做你的新娘子便是。”
宋令枝羞红脸,躲在宋老夫人怀里不起身:“枝枝舍不得祖母。祖母,真的半年不能回家吗?我如今都大好了,回来见祖母,应该也没事罢?”
……
雨声嘈杂,豆大雨珠自檐角滚落,岳栩一身常袍,行色匆匆穿过游廊。
沈砚昏迷整整半月有余,奇怪的是,脉象并无任何异象。若非沈砚连着多日未醒,岳栩只当自家主子睡了一觉。
手上提着药包,岳栩步履匆忙,槅扇木门推开,上客堂悄然无声。
他们还在金明寺。
雨打芭蕉,清寒雨幕透着丝丝寒气。药包搁在长条案上,岳栩不经意转身,差点被窗下的人影吓一跳。
“……主、主子?”
楹花窗下,品竹色长袍轻笼肩上,沈砚负手而立,颀长身影似融在雨雾中。
他转首,那双如墨眸子漆黑深沉,宛若化不开的重重烟雾。
沈砚一字一顿,手中的青玉扳指转动:“岳、栩?”
岳栩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属下在。”
雨声聒噪,上客堂静得吓人,落针可闻。
沈砚脚步声轻轻,缓慢行至岳栩身前:“朕……这是金明寺?”
雨声冲散了空中尘埃,岳栩并未听出沈砚话中的异样,只垂首:“是。”
又细细将这几日的见闻告知沈砚,“五台山那属下也找人问过,并未有异样,只是殿下这病实在来得蹊跷,看着也不像宫中那位所为。”
窗外雨声淅沥,沈砚端坐在紫檀嵌理石太师椅上,郎窑红釉杯中泡着上好的龙井,是他那位好皇叔喜欢的。
沈砚垂首轻抿半口,终是喝不惯,他目光落至下首。
岳栩还跪在地上,下颌紧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上首的沈砚像是换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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