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排队时对他点头的那个。”
萧景曜微微诧异,仔细一想,那人本来排在自己前头,后来人多了,前来寒暄的人也多,他好像站到自己后面去了?
萧景曜思考间,有学子不悦读书人被寻常百姓拿来说笑取乐,故意高声道:“昨天的算学题,你们可曾做出来?”
一说到这个话题,在场所有读书人的脸色都垮了下来,有人长叹口气,满面愁容,“不怕你们笑话,我最不精算学。拿到考卷后,看到那么多算学题,眼睛都花了。那些字单个拆开我都认识,连在一起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笑着诉苦,“我倒是能看懂题,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算。空白纸都被我写满了,愣是只算出来两道题,还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对了。”
“是啊,往年的算学题没这么多,也没这么难。我们这次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放宽心,大家都觉得难,想来都差不多。哪怕算学题目多,大家都做不出来,也是一样。还是看经义和杂文吧。”
“说的也是。”
这时,一开始挑起话题的那个考生神情难掩得意,故作矜持道:“我做对了六道。”
算学总共八道题,难度还很大,这人能做对六道题,显然已经是考生中的佼佼者。
其他人的脸色变了变,强笑着恭喜对方。
“伯卿兄果然才高八斗,不愧是常明府声名远扬的风流才子。”
“想来这次的院案首,伯卿兄势在必得。”
萧景曜当即明白了那矜持高傲年轻人的身份,常明府府城最有名的少年才子张伯卿,自幼有聪慧之人,父亲是举人,好友遍布整个府城的文人圈,从小就被他父亲悉心教导,十二岁下考场,而后顺利通过了县试和府试,还是当年那一届的府案首。而后因为祖父去世,守孝一年,正好和萧景曜同届参加院试。
可以说,张伯卿是常明府年轻一代读书人中的领军人物。
这次的算学题,萧景曜都觉得有一定的难度,对方还能做出来六道,在这个不注重数理化的时代,已然是格外优秀了。想来这次秀才之位妥妥的,
张伯卿年少得意,又出身清贵,听多了别人的夸赞,含笑听着在场众人对他的溢美之词,既不点头,也不推辞,下巴微抬,看上去很是矜傲。
夸他的声音更多了。
也有人不合时宜的阴阳怪气,“张公子有所不知,南川县出了个神童,连着拿下了县案首和府案首,大家都在猜,这次的院案首,会不会也落入他囊中。”
张伯卿矜持的笑意一沉。
萧景曜无奈,自己就吃个瓜而已,怎么这把火就突然烧到自己身上了?
不远处的冯季云瞅准机会,遥遥起身对着萧景曜抱拳笑道:“萧公子先前推了我邀帖,我还以为萧公子不喜热闹,没想到你竟也来了酒楼。”
萧景曜心中叹气,面上却一脸好奇地看过去,“你考试前都不温习功课的吗?我担心自己考不好,天天闷在家看书。现在考完试了,才出来透透气。”
说完,萧景曜还满目憧憬地看着冯季云,“你这么胸有成竹,肯定文采斐然,一定能中秀才!”
知道冯季云底细的人面色古怪,想笑又不好明着拂了冯季云的面子,只能咬牙低头,双肩耸动,显然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冯季云本想阴阳怪气一番萧景曜,没想到却被萧景曜一箭穿心,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笑意。看着萧景曜真诚的眼神,冯季云不确定萧景曜到底是在阴阳怪气他,还是说的真心话,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又下不去,差点把自己憋死。
萧景曜心中暗笑,谁还不会点阴阳怪气了?尤其是做生意的,哪怕心里十分想砍死对方,恨不得对方的产业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别再跟自己抢市场。真正碰面时,照样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片和谐,只是话里话外的机锋,对行业没点了解的人都搞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关系好还是关系不好。要说是关系好,双方间的气氛又怪怪的,要说关系不好,说的又全是好话。
真是复杂。
冯季云那点搬弄口舌的本事,放在萧景曜面前,真是不够看。
萧景曜就这么一脸天真地等着冯季云的回答,冯季云正噎着一股气,面色僵硬。
这时,不明所以的张伯卿皱眉看向萧景曜,“你刚来府城,年纪又小,不了解冯伯。冯伯时运不济,院试次次落榜,办宴会也只是为了博采众长,其毅力令人佩服。不过冯伯不擅算学,怕是今年又上榜无望。”
冯季云已过不惑之年,以张伯卿的年纪,确实要叫他一声冯伯。
这是哪儿来的铁憨憨啊?萧景曜差点笑出声,看着冯季云瞬间扭曲的表情,萧景曜强忍着笑意对着对方简单叉手,“原来是这样,冯伯辛苦了,下次一定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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