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吴郡半年,政儿就把吴郡豪强几乎砍空了。
这可真是“惊喜”啊。
朱襄心里沉甸甸的。
嬴小政在郡守府呆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就起身背着手在院子里绕圈。
李斯、韩非和蒙恬在一旁看着。三人互相使眼色,想让对方劝慰公子政,但谁也不敢去。
李斯:韩非,你与朱襄、公子政最亲近,你去!
韩非:我是韩公子,要置身事外,不去!蒙恬,你是秦国上卿之子,你去!
蒙恬:我不敢,你们去。
三人用眼色抨击对方胆小懦弱,但谁也不敢开口。
“如果舅父骂我,我就骂回去。”嬴小政停下脚步,忿忿道,“他要是敢揍我,我就出走找舅母!”
三人:“……”啊对对对。
朱襄公还没有生气,公子政已经快被气死了。这算什么事啊。
嬴小政忿忿了几句之后,背着手继续绕圈圈。
半晌,他又道:“如果舅父不肯原谅我,要和我决裂,我就……”
嬴小政声音一顿,心乱如麻。
好烦啊!我又没做错!如果舅父生气,都是舅父的错!
气死朕了!舅父凭什么生气!朕又没做错!
嬴小政气得拔出剑,狠狠砍庭院中的小树。
朱襄迈着沉重的步伐进门时,就看见嬴小政一边砍树一边骂自己胡乱生气,看着委屈极了。
嬴小政见朱襄走进来,剑一丢,委屈道:“我就杀了该杀的人,舅父凭什么要赶我走!”
朱襄:“?”
李牧:“……”
子楚一手扶额,一手捂嘴。
朱襄走上前,拿起嬴小政的手,看着嬴小政砍树砍伤了的手心疼道:“你胡说什么?谁要赶你走?”
嬴小政委屈道:“你不是生气了?”
朱襄白了嬴小政一眼:“我敢生气?我还什么都没说,你都快把自己气死了。你是河豚吗?!”
朱襄看向旁边贴着围墙的三只,骂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拿药来!你们就看着政儿折腾自己的手,都不劝劝?”
三只赶紧拔腿就跑。
“我没生气。”朱襄看着嬴小政不信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你所做之事确实不符合我所思所想,但只要你不是无端滥杀,我也不至于与你置气。”
嬴小政道:“真的?”
朱襄道:“我若是为此事生气,那我早就与夏同、蔡泽、蔺礼断绝关系了。”
嬴小政皱眉。
李牧道:“我和廉公是蔡泽用离间计逼入秦国,你想这会符合朱襄的理想吗?虽然我和廉公确实入秦,算是好结局。但若是我和廉公心系赵国,宁愿自杀也不肯走呢?”
嬴小政眉头舒展:“对哦。”
朱襄连忙道:“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李牧道:“我说的是事实。”
嬴小政松了一口气:“对哦,舅父连阿父都没有丢出门。”
子楚:“?”
他走上前,狠狠敲了一下嬴小政的脑袋:“你的孝道学哪里去了?”
嬴小政捂着脑袋道:“你怎么教,我怎么学。”
子楚还想敲,朱襄赶紧把嬴小政护在身后,骂道:“你不是还晕着吗?怎么打政儿就有力气了?赶紧进去躺着。”
嬴小政从朱襄身后探头:“阿父真的受伤了?”
朱襄道:“他的伤早就痊愈,现在是晕船晕的。”
嬴小政用嘴型做了一句“好弱”,然后迅速将脑袋藏在朱襄身后。
子楚冷笑。他路上担心朱襄真的对嬴小政生气,真是白操心了。
嬴小政这种不孝子,就该被朱襄赶出家门,才会反省自己!
三只抱着药箱拉着扁鹊跑来,扁鹊替嬴小政包扎了手,叮嘱嬴小政在伤好之前别碰水,然后给子楚看病。
扁鹊把胡子都快拽掉了,无奈道:“太子,你劳累过度了,要多休息啊。”
子楚敷衍道:“好,我这次来吴郡,就是来好好休养。”
朱襄白了子楚一眼,都懒得说话了。
李牧见朱襄确实没有对嬴小政生气,心头巨石落下。
“政儿,朱襄回来了,你需要朱襄帮忙安抚的地方赶紧和他说。”李牧道,“别任性了。”
嬴小政嘟囔:“我没有任性。”
他看向朱襄。
朱襄揉了揉嬴小政散乱的头发。
他走了半年,嬴小政的头发都能扎个小揪揪了。
“我们去书房。”朱襄道,“你应该准备好要给我看的文书了。”
嬴小政低头:“嗯。”
他做此事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这万全准备,自然也包括舅父。
他先杀人,然后舅父安抚吴郡士人,就能迅速稳定形势。
那些自以为是“土封君”的豪强一死,如树倒猢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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