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之后对你很好呢?”
嬴小政沉默了许久,露出了一个惨然地笑容:“不,她不会。无论我怎么纵容她,她也会背叛我……”
“噹!”
嬴小政回头,朱襄手中的罐子落地,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果脯洒落一地。
“舅父……”嬴小政有些慌张。
朱襄冲上前,半跪在地上将嬴小政紧紧抱住:“没事了没事了,政儿,舅父会保护你。春花不会再有伤害你的机会,相信舅父!你还是个孩子,不用思考这些,舅父会帮你把她挡在门外。”
嬴小政抓着朱襄的衣襟,眼睛眨了眨。
此刻他没有进入梦境房间,也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桌旁闭眼小憩的未来自己。
痛苦,绝望,想要毁掉一切的愤怒从心底喷涌而出,无数的质问堵在喉咙里。
秦国与中原风俗略有不同,二十二岁才举行冠礼。
不过举行冠礼之前,嬴政就已经掌握了不小的权力。始皇帝九年他举行冠礼,立刻灭嫪毐;始皇帝十年,他即刻逼杀吕不韦。
他行动如此迅速,显然早早就积攒好了力量,亲政前用着吕不韦打理朝政,对嫪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抚拥有权力的太后,亲政后立刻以雷霆之势扫除障碍。
无论吕不韦和嫪毐经营了多久的势力,也不过是嬴政弹弹指就会灰飞烟灭的东西。
但嬴政赢得轻松,不代表他心里就轻松。
无论外人给“王”塑造了多么冷硬的形象,好像坐在王座上之后,就会自动变成了一个无血无肉无感情的非人模样。但实际上每一个“王”也都是有感情的人。
他能迅速处理掉太后身边的势力,不代表太后愚蠢的选择不会让他疼痛。
身为功劳大过三皇五帝的始皇帝,嬴政这一生却都是处于被至亲放弃的一方。
父亲将他抛弃在赵国,母亲选择情人和私生子,唯一的弟弟谋反……秦始皇不在乎这些人的背叛,但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往事,也无法不愤怒。
“舅父……”嬴小政抓着朱襄的衣襟,压抑着哭声道,“我不想见到她,不想见到她。”
朱襄连连道歉:“抱歉,政儿,舅父光想到春花可以把廉公和李牧带来秦国,忽视了你的心情。”
嬴小政在朱襄怀里摇头,用朱襄的衣服擦干了眼泪:“她可以入秦,我不想见她。我不要见她!”
“好,不见就不见,我想办法!”朱襄保证,然后被荀子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政儿心里可以不认她为母,但礼仪上要做足。”荀子道。
朱襄道:“荀子,你不是说不能以德报怨吗?”
荀子道:“谁让你和政儿以德抱怨,只是隔几日去行礼,行完礼就走。让子楚让他和政儿隔着帘子见面,可以不用对话。”
朱襄还想反驳,嬴小政拉了拉朱襄的衣服,从朱襄怀里将脑袋冒出来。
“好,只是行礼,我能做到。”嬴小政红着眼睛道,“其他的别想!”
现在我不是梦境中的自己,我有舅父护着,我可以任性!
“你还想做什么?”荀子瞥了嬴小政和朱襄一眼,“难道还真想以德报怨?她生了你,你给她一生衣食无忧,已经报了生恩。”
“荀翁!”朱襄松开怀抱,嬴小政扑向荀子。
荀子接住嬴小政,笑着刮了刮嬴小政的鼻子:“你还真以为我让你孝敬她吗?正如你所说,如果抛弃孩子的父母也要让孩子毕恭毕敬的奉养,那这个世间就会多许多生而不养的人。”
朱襄揉了揉眼睛,站起身道:“政儿,你要相信舅父和你阿父。这个世间女子能做的事少之又少,全部的权力都是来自于她身边的男人。与当初她抛弃兄弟和孩子不同,如今她再作恶,就不是她作恶,而是我和夏同在作恶。”
嬴小政回头看向舅父。
朱襄拿出手帕替嬴小政擦脸:“如果夏同、我、你不给她权力,她就一无所有。”
朱襄让春花入秦,从未想过春花能做到什么危害他和政儿的事。
就算是太子正夫人、王后、王太后,若想有权势,也是身边男人纵容。
这个世道对女子已经如此不公平,他还会被春花压制,那自己就是纯粹的废物了。
哪怕对政儿,说什么“孝”,只要政儿让她衣食无忧就是孝。
“嗯。”嬴小政又扑回朱襄怀里。
朱襄将嬴小政抱起来,心里仍旧愧疚不已。
他此次献计确实忽视了政儿的心情,他得好好弥补。
荀子看着朱襄的神色,无奈地摇摇头。
也幸亏政儿自己聪慧懂事,否则以朱襄这样的宠法,恐怕得宠出一个纨绔子弟。
“你不是来叫我们开饭吗?”荀子道,“还是说有其他的事?”
“啊,对,该吃饭了。”朱襄看着满地的果脯,心疼道,“还好,洗洗晒干后还能吃。”
他出门叫来家仆捡果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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