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座次的排序,即便大学士们此前并不认识何似飞等人,但只要听过他们的名字,自然是能将名和人对得上号的。
三位大学士起初只是听说绥州何似飞,年仅十六,有掷果盈车的潘安之貌,有七步成诗的子建之才,虽未及殿试,但坊间压他中状元的赔率已经低得不能再低——这边证明大家都觉得绥州何似飞定会中这状元。
有了‘传闻’这些光环在,加之何似飞前几日又在琼笙书肆出了两本《精编策问·甲》,还写出了会试最后一道加试的算科题,几位大学士对何似飞印象皆是不错。
只是……陛下这才到何似飞面前站了片刻,这绥州何似飞居然就搁笔不写了,不只是少年人出于紧张,亦或者其它原因……
大学士们想,紧张是正常的。
即便是他们年轻时候参加殿试,发现自己身前有明黄色衣袍出现,也是又震惊又紧张,但这时候还得装着写,即便是在草纸上写呢!
哪有搁笔不动的道理。
于是,三位大学士中脾气最刚直的唐大学士一动身,其他两位大人跟着过来,都在看绥州何似飞此刻到底为何搁笔。
三人原本恨铁不成钢、气势汹汹的姿态在看到何似飞答卷的一刹那,猛地悬崖勒马。
……这就,写完了?
没错,这几张纸就是答卷,前面是策问的收尾,底下是律诗,没错了。
所以,何似飞搁笔并非是紧张到拿不动笔。
而是……写完了……
这还有一盏茶功夫才到午时啊。
反观其它人,有发现皇帝和大人们到来后腿脚不住颤抖的,有胳膊颤抖得写不稳字的,还有在强装镇定写字,但字体忽大忽小,歪歪扭扭的……
总之,这些百出的状况在他们居高临下的视角下,当真十分明显。
皇帝还有政务要处理,看了片刻后便离开。
诸位内阁大人也没有‘吓唬’考生们太久,在侍卫们搬着馒头和肉汤进来时,首辅大人就自发带着群臣离开了太和殿。
直到走出宫门外,不少大臣还在同好友议论——
“太和殿当真辉煌,我只在陛下登基时来过一次太和殿。当初我那一年殿试,是在保和殿举行的,可惜啊。”
“别的我没瞧见,我就觉得会试前十名都长得挺俊俏。”
“别说什么俊俏不俊俏了,读十几年圣贤书,气质自然是被熏陶过的,即便是相貌普通点,穿着长衫,拿起笔,沉默着写字,都不会太丑。”
“还是大人说得有道理。”
三位内阁大人则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各自的家仆准备迎接各自上马车回家,他们三人才忽然很有默契的六目相对。
只是,依然缄默不言。
家仆们见大人们之间气氛微妙,也不敢多言,各自眼观鼻鼻观心的好好站着。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大家这才各自收回目光,跟着家仆回马车或者轿子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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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何似飞来保和殿复试,因为下午还有安排,故午间不敢多吃。
待晚上出宫门,几乎要饿的前胸贴后背。
这回他打算吃完就交卷,于是也没含蓄,要了俩馒头,还有一碗肉汤。
不同于上回,这次的汤碗带勺子,倒也不用喝得豪气冲天,可以文雅起来了。
可能是心态放松,何似飞觉得宫里的馒头是比外面要好吃一点,有嚼劲。他们木沧县属于南方,馒头都是小巧玲珑不说,也颇为松软,不像北方这么厚实。
吃饱喝足,有内侍收了何似飞的碗筷调羹,何似飞将晾干的答卷整理一番,又检查了一遍去,确认无误后,将自己的书篮收拾好,举手交卷。
负责收卷的内侍当场糊了何似飞答卷的名录后,将其收起。
何似飞起身,又有一名内侍静默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带他一路出宫。
踏出太和殿的一刹那,何似飞脚步一顿,意识到自己的科考生涯到此算是结束了。
此后再入皇宫,就是听殿试排名,外加封官入朝。
此刻,他的心态很微妙。
他知道,自己该踏上另一段人生征程了。
随着一步一步沉稳的踩下, 何似飞原本有些怅惘的心绪渐渐被平静、期待和勇气填满。
——他即将要推开自己人生中下一幅画卷了。
何似飞觉得,下一段人生可能不会像考科举这样顺风顺水,但不管未来面对什么, 他都会一步一个脚印,走好自己人生的每一步。
想到这里,何似飞忽然很期待见到知何兄……不,乔影。
不管这次殿试结果如何, 何似飞都很想将自己此刻的情绪分享给乔影。
这时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之一,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 何似飞不再想像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对着案牍度过。
他想见到乔影,同他燃一点烛火,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 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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