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飞的座位临近过道,左手边是教谕,右手边才是考生。
他不知道,坐在他右手边的这位兄台其实会经常注意到他,毕竟何似飞的相貌、身型、气度在一群县试学子非常出挑,即便是从其他村镇赶来的学生,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晓他是何许人也。
好巧不巧,这位兄台早在来到县城第一天就听说了何似飞的大名,甚至还远远见过他一次。
这回能跟何似飞座位相邻,这兄台心里还是稍微有些激动的。
只不过管理的太过严格,他们自打走过‘龙门’后就一直有衙役看守着,找不到交头接耳、套近关系的机会。
这位兄台发现何似飞前三天考试直至午时都没有吃一口馒头,喝一口水,本以为今儿个也是要在下午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吃东西,没想到这么早何似飞就啃了馒头。
心中颇有些惊讶。
等到晌午,炭盆把整个考场烘得热乎起来,再加上今儿个尤其好的太阳,考场里弥散着一股格外刺鼻的味道。
这位兄台原本想按照习惯在午时啃一下馒头的,闻着这味道,便没有丝毫胃口了。
更别提他右后方的仁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脚,那味道混杂在其中,简直有些上头。
何似飞因为早上吃了多半个馒头,这会儿也不用再吃东西,写完答卷检查之后便交了上去。
第五日的答卷只有二十张,其中十四张为策问,六张为诗赋。草纸也足足给了二十张。
何似飞查看了一下题目数量,策问有四道,诗赋为三首。他想起老师此前说过的,帖经和墨义只能检查考生是否能把四书五经背得烂熟,其作用只能筛选掉那些基本功不扎实的学生,区分不了名次;诗赋只为锦上添花,在最后名次胶着状态时或许有奇用;而策问,才是所有考题的重中之重,因为它体现了一个学生思想的深度,以及对文字的掌控能力。
县试的策问不算难,并没有让学子们根据自己的见解来评判人文政治,仅仅只是评判四书五经中某个人所说的某句话或者某个具体事件。
何似飞读完四道策问题目后,并没有急着思考,而是又看向了诗赋题。
诗赋是他的强项,何似飞打算趁清晨灵感多一点,先写好诗赋。毕竟策问虽然很重要,却也不是没有套路可循,可以暂缓放后来写。而诗赋则是更看一个人的语感和此刻心境。
炭盆都是在开考后才会端来,这会儿鼻息间的温度都是凉的,正好适合写诗。
——越是能稍微极端一点的环境,越是能促进好的诗文的形成,当然,臭味除外。要是真把诗文放在午后来写,何似飞感觉自己怕是会写成一团浆糊。
在草纸上写了两首诗后,何似飞通读两遍,心里还算满意,从书篮中摸出馒头开始啃。
今儿个的考题都是要耗费脑子的,何似飞打算多吃点,补充体力。他一边吃一边推敲刚写成的两首诗中的某些字是否可替换,还真被他推敲出两个来。
最后一首诗何似飞心中有了点灵光,但以他现在的实力,真做不到一口气连写三首诗,这会儿便只能先去写第一道策问题。
等他写完两道策问,第三首诗在脑中也渐渐有了雏形,何似飞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记在草纸上,随后缓缓雕琢完善。
就在此时,考场内的气味越来越刺鼻。
连考了五日,大部分人都没有时间沐浴,讲究点的最多换下在这臭气中沉浸了一整日的衣服,但大部分人连衣服都不会换——反正穿在自己身上,穿久了自己就闻不到了。
这下真的是人味儿、墨水味和各种臭味混杂在一起,能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吃馒头、作诗的,当真是豪杰。
其实如果逼到极端,大部分人在这种环境下都能吃下东西,但问题是现在远不到‘极端’,就是饿一顿也无伤大雅,反正最后一场考试了,考完回去就能大鱼大肉的吃。
何似飞右手边的兄台见他拿起了馒头,有了昨日的教训后,自己也拿起馒头啃,只是个馒头被冻得硬邦邦,口感不好,在不大饿的情况下也吃不下多少,他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下午饿的时候,闻着这味道又吃不下去。
何似飞誊抄、检查、交卷一气呵成,他走出县衙,见陈竹要迎上来,赶紧用眼神示意他停下。
陈竹站在距离何似飞三尺远的地方,微微不解:“少……似飞?”
何似飞:“我身上快要馊了,你先去老师家里,说我沐浴后再登门。”
陈竹:“那……午饭?”
“这个不用担忧,给我留些铜板,我随便买两个烧饼或者包子先垫垫肚子。”
陈竹只能照做。
何似飞的小院距离县衙很近,他买了烧饼后,从小道绕到后院,再走几十步就到了自家门口,随即放下书篮,赶紧烧水沐浴。
想要参加县试之前,他和陆英讨论时担忧的喝水与小解问题——把这跟那诡异的人味儿一比,当真小巫见大巫。
何似飞泡在浴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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