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是被戚少商一封信叫来连云寨的,自雁门关一别后他已再没跟大哥碰面了,没成想信中不仅邀他聚首共同见证一桩大事,还言及顾二哥已经成为了连云寨中一员。
碎梦疑惑之余打心里是高兴的,顾惜朝的文才武略终于能有用武之地,他一直坚信这位与自己结拜金兰的二哥终能建功立业施展才华,有戚少商大哥慧眼识珠在先,想必顾二哥定然能在连云寨成就自己的事业。
谁也不曾料到,这将是决定命运的相逢。
“二哥要,变成大……当家了?”少年端着酒盏张着嘴巴身子僵在原地,一副震惊到呆滞的目光盯着眼前二人。看到他这般吃惊的样子,戚少商和顾惜朝不由得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清廖夜色包裹的旗亭酒肆内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没错,过两天二弟就要接任当家了,三弟来的正是时候。”戚少商敛了敛笑意,但碎梦仍从大哥的眼眸里瞧出那份收不住的喜悦。他自是高兴的,一在今日边境之战大退辽军,二在又与久别重逢的三弟相见了,三在自己离去之前将连云寨交付给了自己信赖的兄弟。
戚少商一直是至情至性的人,他高兴地像个未及冠的少年,豪爽的举盏一扬:“难得我们兄弟三人相聚,干!”
碎梦一下从震惊之余中缓过神来,急忙地端着酒盏送到嘴边,太久没喝炮打灯这样烈的酒,他一口闷进去险些被辣的呛出来,坐在碎梦侧边的顾惜朝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捋了捋少年的背才让他顺利地把酒咽下去。
“等等等等,我还没反应过来,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少年不顾喉头的辣劲,刚咽了酒就急匆匆地追问戚少商。
“哈哈哈,”戚少商爽朗一笑,侧头向着顾惜朝模仿起当日的情景来,“顾兄弟,你愿不愿意挂柱到连云寨?”
“连云寨豪义冲天,我自然愿意,只是…”顾惜朝顺着戚少商的话头接过来,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还有些宕机的碎梦身上。
“我知道兄弟有凌云壮志,不愿屈居人下,所以希望你能代替我,成为连云寨的大当家。”戚少商未在乎这样细枝末节,满心喜悦地又倒了一大盏酒一饮而尽,“包括我在内,连云寨六个当家,八百六十四条好汉,全听你的号令!”
“你……就这么信任我,把我当兄弟?”顾惜朝收回目光,话语里略有迟疑。
可戚少商只当他再次确认自己的决心,遂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顾惜朝的肩膀,道:“我没有把你当兄弟,我可是把你,当做知音!”
语闭二人皆开怀大笑,顾惜朝起身依次为兄弟三人续上了酒,瞧见碎梦由震惊转为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才开了口:“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碎梦知道,戚少商是不会平白无故将大当家之位交于旁人的,更何况事情来的过于突然,所以他有些忧心。
“我?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戚少商脸色微重,继而开口,“而且近来我听说一些风声,也不宜再留在连云寨了,具体……抱歉,我暂时不能说。”
瞧见大哥决心已下自己也不好再多问,如今二哥也终于有地方施展自己的才华,碎梦定下心来,也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三人举盏共饮,痛快非常,酣畅淋漓之际,碎梦瞧着顾二哥从那房梁柱上取下一把阮琴来。
“哦?二弟好兴致。”戚少商了然一笑,只瞧顾惜朝白净修长的指尖灵巧地拨动了一番琴弦,悦耳的琴音清脆地流淌在堂内,顾二哥的目光随之一动,笑盈盈地望向少年。
“三弟,有没有兴趣舞剑?”
“二哥相邀,我当然愿意。”
少年眸里带着些许的醉意,回视顾惜朝时笑得纯真又自然,顾惜朝一个恍惚,指尖就弹错了个音节,惹得戚大哥又笑了一阵。
极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流畅的琴音带了过去,少年轻巧地抽出佩剑,旋着步子迈到了堂中,银白的剑光映出烛火的红,和着《六州歌头》的琴音如游龙般划开摞在一起的酒罐,清冽的陈酿浇入喉中,顾惜朝阖眼昂头灌下一口,再睁眼直直地将那舞动的身姿牢牢地刻在眸子里。
一劈,一砍,月白色的披肩随着少年的动作惊鸿般地跃起,碎梦的流派服是极好的夜行衣,极薄的黑色布料由于洒上些许的酒水而湿润地贴在他小腹上,能清晰地看到结实的腹肌随着呼吸在起伏。他的舞姿随着琴音牵动,顾惜朝半阖眸子似沉在音律下,实则神思紧紧跟着眼前的少年,明面上少年的舞随着乐曲而动,暗下顾惜朝则明白,自己的琴调已经被他的剑舞牵住,正如自己的心弦,被那舞姿拨动着。
终于,乐声渐歇,碎梦挽了一个收尾的剑花直直地劈开了爆着灯花的烛火,室内登时昏暗了一半,那张淌着汗珠的俊俏小脸在明暗交错处昂起,遥遥地冲着顾惜朝笑得灿烂。顾惜朝登时愣了,抚在琴弦上的手迟迟没有放下,还是戚少商鼓着掌大喝一声:“好!”才把他的神思拽回现实。
随着火折子一闪,室内的烛火再次明亮起来,顾惜朝放了琴随手拎起地上一坛酒给两人倒上,暂短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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