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抬头看了钱有福一眼,把手里的卷宗放下,又去里面翻最下面一层的卷宗,卷宗翻出来,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拍了好几下才好点。
“知道进宫的时候分在哪个宫吗?”
钱有福摇头,“不知。”
“什么都不知的话,可不好找。”老太监翻了许久都没找到。
后面有人等的急了,要求先替他们找。“我们家闺女是前年刚进的宫,叫霓裳,当时分在储秀宫,劳烦您帮忙先查一查吧。”
老太监点头,又翻了几页那本落灰的卷宗,还是没找到豆角这个名字,就去帮着那家人查霓裳去了,只是结果并不是很好,那个才进宫几年的霓裳,在卷宗里确实查到了,可是找小黄门帮忙去叫人,小黄门回过来的结果却是人几个月前一场急症已经没了。
“阿福哥,豆角姐姐会不会……”亲眼看着旁边那家人由原先的激动、期待到震惊、悲伤,钱有山担心的道。
钱有福摇头,他也不知道,事实上如果不是之前偶遇那个劲装侍卫,听刘二提起宫里,他可能直到纳采礼结束离开京城都想不起来,他还有个堂姐在这座红墙里面。
时间有时候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人无意识忘却很多东西。明明豆角姐姐当年跟着遴选太监离开的时候,他还很伤心来着,十几年过去,他却已经快忘记豆角姐姐长什么样子了。
“找到了, 豆角是吧?淮安府青山镇人士?”
有银子开路,老太监也没不耐烦,费了一番功夫, 终于在厚厚的宫女卷宗里找到了豆角的名字。
“对对,我们是淮安府青山镇人, 麻烦您给看看现在人在哪儿?”钱有山凑到老太监跟前, 殷勤的道。
“在,现在在尚服局司衣司呢。小橙子,去, 去叫人去。”
“叫谁啊?”
“叫,钱掌衣。”
“钱掌衣?豆角姐姐做女官了?”
老太监笑着点头, “正八品呢。”在宫里算是底层,但是相比很多更底层的宫女, 正八品已经算很好了。
另一边,小太监小橙子得了消息就往尚服局跑, 到尚服局那边其他人一听说找钱掌衣,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有什么差事, 或是贵人找。得知是有家人来探视, 钱豆角自己都愣住了,反应过来,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 “你说我有家人探视?”
小太监小橙子点头,“是两位小公子,叫掌衣姐姐, 应该是掌衣的弟弟。”
“弟弟?”钱豆角以为是她亲弟弟, 等到了小侧门处才发现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算年纪应该是“阿福?”
钱有福笑着点头, “豆角姐姐还记得我?”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在宫里这么多年,她就是靠二奶奶跟阿福那点温暖生熬过来的。到现在,二奶奶当时给她的铜板,她都还留着呢。
钱豆角擦擦眼角的泪花,“阿福,你怎么来了?就你自己来的?”
“还有我,我们是跟着黄夫子到京城来给阿福哥提亲的。”
“提亲?”钱豆角惊愕,完了才发现说话的少年自己不认识,“你是?”
“这是有山……是这样的。”钱有福把自家这些年的一些事大概跟钱豆角说了一下,包括自己跟哥哥中举,师父为他做媒的事,不过他师父是秦阳侯府的二老爷,他大嫂出身宁平伯府,他要定亲的对象是秦家二姑娘这几件事,钱有福都没提。
毕竟十多年没见了,钱有福也不知道,豆角姐姐还是不是原来的豆角姐姐了。
钱豆角点头,得知钱有福兄弟俩都中了举,肉眼可见的激动的不行,“没想到,我们老钱家,也出了两个读书人呢。”还是这么年轻的举人。
钱豆角这些年在宫里,也不是白待的,十几岁的少年举人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
想到不久的将来,她们钱家也能成为官宦人家,钱豆角就很兴奋。更兴奋激动的是,家里就算是富贵发达了,也没有忘了她。
钱豆角努力压抑着胸中的激动,问着这些年她离家后,家里发生的一切。
“大爷爷这几年身子骨还算硬朗,听我爹说,前些日子还能拿着棍子追着堂伯打呢。”
“打?我爹他,又犯浑了?”十多年过去,当初离家时恨不能再也不见的恨怨经过这么多年时间消磨,早已经磨的差不多了,现在再提起她爹娘,钱豆角已经能坦然面对了。
钱有福点头,听他爹说,好像是因为他堂伯跟堂伯母吵架,嚷嚷着要纳妾。
“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爹我娘竟然还这么,精神……”可不精神嘛,都多大年纪了还能因为这种事闹得她爷要打人?钱豆角好笑。
“豆角姐姐,你还想出宫吗?”
算算年纪钱豆角今年二十有九了,按着现在可以出宫的年纪应该早几年就可以出宫了。钱有福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选择出宫,也不知道他来一趟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但还是想问问。
钱豆角看着钱有福轻笑,“本来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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