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那位懿宁公主从前何等风光,可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荣耀全无,连自己丈夫都保不住。”
春愿道:“宗吉厌恨她刻薄皇后和我……”
“并不是这样!”唐慎钰立即打断女人的话,严肃道:“我给你讲一件懿宁舅父的事。”
“这事我晓得,皇后今晚说给我听了。”
“那最好,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也更能理解了。”唐慎钰目光徒然变得凌厉,“你以为皇帝只是因为这么件拌嘴琐事,就那么狠辣地惩治懿宁?不是的阿愿,驭戎监、锦衣卫、司礼监听着不一样,可殊途同归,都是皇帝的刺刀,裴肆打残了驸马,是受命于皇帝。打板子的力道轻重缓急,都是有窍秘的,让你活,一百板子都打不死你,可要是存了心要你的命,一板子下去就能送你见无常!今晚打瘫了驸马,其实就是陛下在告诉群臣宗亲,他不会再容忍豪贵买卖侵占土地人口,他不会容忍贪墨枉法,他要正式开始整顿吏治了。”
春愿怔怔地点头:“我明白。”
唐慎钰蹙眉:“真明白?”
“嗯。”春愿想起今晚兴庆殿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其实我早都发现宗吉变了,有些像……郭太后。”
唐慎钰松了口气,她聪明,能说出陛下像郭太后,看来是真的明白了。
“将来长安势必会是一番波谲云诡,谁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唐慎钰轻抚着女人的头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道:“虽说假扮公主这事,咱俩几乎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一朝事发,莫说咱俩,咱们的所有亲朋都不得善终,所以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春愿心道,如今最不安分的周予安都死了,老葛祖孙又被你藏起来了,这事又怎么会暴/露?她知道慎钰肯定是遇着什么事了,可之前追问了很多遍,他都不讲。
春愿叹了口气,问:“你想怎么做?”
唐慎钰冷硬道:“长乐公主必须薨逝,即便将来有点什么,也是个死无对证。”
春愿知道,他深爱着她,绝不会谋害她的性命,轻声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假死?”
“聪明!”唐慎钰狠狠亲了口她的额头,“瑞大哥身子一直不好,我腊月初就暗中安排人接老葛进京,一则替瑞大哥瞧病,二则,老葛医术出神入化,当年就是靠着假死药才从狱中逃走,我要他给你也配一副,姑娘,你将会从长安全身而退!”
春愿愣住。
全很而退,这本该是个让人兴奋的词,可为何听起来有些侥幸,又有些悲凉。
“可是……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对么?”
唐慎钰一怔,目光下垂,不敢与她直视,点头承认了,“你记不记得当初在清鹤县的时候,老葛说过,易容能维持的时间不长,你面上的东西会慢慢褪去。当时我想着,这个时间应该够完成离间太后和陛下的计划了,可……”
他担忧地望着春愿,“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我忽略了你这个年纪正是骨骼面相快速变化的时候,当初刚易容,你和沈姑娘有六七分像,现在仅仅只有两三分了。我真是怕再耽搁下去,没几个月你的易容彻底失效……”
“好!”春愿忙答应了,蹙眉道,“我糊涂了,竟也忘了易容这事,早上宗吉也说我变了些,那就假死走吧。”
一时间,小书房陷入了安静中,灶膛中的木柴要烧到头了,愈燃愈烈,锅中的热水也发出更密集的滚动声,白色的热雾充斥了整个屋子。
唐慎钰见女人什么话都不说,似乎坚定这个计划,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他心里酸酸的,说真的,蛮伤心失落的,可阿愿离开是理智的,也是他所愿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唐慎钰强咧出个笑,柔声道:“放心阿愿,我会为你准备几辈子花不完的银子,还会给你找个可靠的护卫,你后半辈子会过得富足平安,你,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不。”春愿打断他的话。
唐慎钰嘴瘸了一下,甚至还抽抽了下,“你、你说啥?”
“我说我改主意了,又不想走了。”春愿一脸的倔强。
唐慎钰瞬间大喜,兴奋激动的都要喘不上气,拼命遏制住真实情感,冷静地劝:“别闹了,你必须离开长安,”
“我偏就要闹了!”春愿拳头砸了下他的肩膀,俯身脱下鞋,连抽了几下他的胳膊,仰头直面他,拿着绣鞋在他面前晃,“你送我鞋子,不是说要我选择自己走的路么?那为什么又单方面的替我做决定?你别以为我是个傻的,长安现在很危险,对么?我早都察觉到了你的焦躁不安,你刚才还对我说,懿宁就是个例子,荣宠和衰败就在一瞬间。对,我也早都看出来了,宗吉虽宠我,可他最本质的身份确是皇帝,他能因为你将姐姐找回来,提拔抬举你,也能因为你和我在小佛堂私会,着人把你打了个半死,如今更是因为你曾经包庇周予安,害得他姐姐受重伤,一度将你停职查办。大不了,我就说我得了怪病,终日要以纱巾覆脸,反正我不要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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