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愿嗯了声,拳头攥住,“昨儿他呈送的酒,有问题。”
她出身欢喜楼,哪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酒不对劲。
“有什么问题?”邵俞明知故问。
春愿怒意渐起:“我之前喝酒,就算喝的再猛、再多,也不至于忽然乱了心性。”
邵俞忙道:“小侯爷给您献的酒里有一瓶是鹿血补酒,会不会是这个缘故?”
“不会。”春愿冷漠道:“就算鹿血酒再能叫人冲动,可总不至于事后让人完全忘记发生了什么,这不是普通补酒,更像是……掺了脏药。”
邵俞大惊失色:“这,这不至于吧?他怎么敢!而且奴婢记得,这人很谨慎的,给您呈送酒前,专门找孙太医验过的。”
春愿冷笑:“怎么不敢,他素来把前程官途看得比命还重要,这回见我和唐慎钰分开,想要趁机拿下我,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他既想下药,就更要拿捏着分寸,不会轻易叫人看出来,兴许是太医验过后,他暗中又下药的。”
邵俞故作了然,倒吸了口冷气:“奴婢懂了,小侯爷估摸着是想在船上单独和您相处的时候,哄您喝那种脏酒,左右跟前又没有旁人侍奉,他大可推说是您喝多了威逼他,故意利用他,让岸边的唐大人难堪呢。”
春愿蹙眉。
道理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可她总觉得,哪里又有点说不通。
可若不是周予安给她下药,又如何解释她一下午什么都没吃没喝,独独喝了周予安的酒就出事了呢。
春愿坚决道:“他这回意图毒害公主,而且还是意图在孝期行不轨之事,想着攀龙附凤,而今证据确凿,瞧我不弄死他!”
“殿下三思哪。”邵俞忙上前,压低了声音:“虽说您这回确实吃了亏,可到底这事涉及您和唐大人的清誉,以此事做筏子治罪小侯爷,怕是会惹人非议。况且周小侯爷与郭太后有亲,家中又有丹书铁券,咬死了不承认下毒,咱们也拿他没法子。就算陛下替您做主,惩治了周予安,可,可堂堂公主中了脏药,多少会损了您的名声,而且把唐大人也套进来了……”
春愿怔住,心烦的要命。
她细思了片刻,灵机一动:“这么着,就说他记恨上回草场之辱,想要报复,假意给我进献了些美酒,里头其实掺了无色无味的慢毒。”
春愿挥手,让邵俞凑近些,低声道:“你去平南庄子走一趟,告诉周予安,说我很喜欢他进献的酒,让他再送些。我再暗中弄点不致命的毒,慢慢吃上,若是哪天我毒发了,就是那小畜生暗害的。”
邵俞实在有些费解,那位定远侯究竟怎么得罪公主了,值得公主这么豁出去算计。
谁知道呢,哪个皇城没几桩辛密!
邵俞心里盘算着,若他把这个秘密查清楚,兴许还能拿去和裴肆做笔价值不菲的交易。
邵俞点头笑道:“这倒是种不损清誉的法子,可却会伤到您的玉体。奴婢伺候您近一年了,您宽厚和善,奴婢从未见您这么厌恶过一个人,不知这定远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惹得您这么生气。”
“你很想知道?”春愿下意识警惕起来。
“奴婢该死!”邵俞赶忙下跪,打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
春愿用掌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虽说邵俞忠诚,可事关唐慎钰和许多人的性命,她还是不能将留芳县的事泄露半句。
“我知道你忠。”春愿虚扶起邵俞,道:“原是姓周的屡屡对我有非分之想,我这才不容他。”
“他真是该死!”邵俞附和了句,他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相。
春愿蹙眉道:“依唐慎钰的想法,是要让那小畜生削爵出家,可我无法接受,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掌嘴 :掌嘴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等天蒙蒙亮时,春愿才有了点睡意。
再次醒来,日头高悬,已经至腊月初三的晌午了。
春愿摒退了下人,独自站在西窗前。她身子依旧不适,头晕恶心,斜眼瞧去,旁边的花架上摆着碗避子汤,早都凉掉了,药汤把淡粉的花瓣染黑,最终沉入碗底。
春愿放下剪子,端起碗,药刚碰到嘴边,她叹了口气,放下了,将避子汤全都倒入花盆里。
这时,邵俞躬身从外头进来了,行了个礼,踏着小碎步上前。
“见着周予安了?”春愿放下碗,淡淡问。
“见着了。”邵俞恭顺回。
春愿拿起剪子,修剪着花枝:“他没死吧?”
邵俞低下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怎么了?”春愿略微侧头,她发现邵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邵俞顿了顿:“奴婢今儿刚到庄子里,就发现很不对劲。云夫人脸色差的要命,尽给奴甩脸子,那俩眼睛像刀子,要把奴砍杀了似的。原来那周予安自打前儿落水后,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了整整一晚上,还说胡话,醒来后人就不对劲儿了,蜷缩在被子里不叫任何人靠近,谁要是碰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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